谢安石脸黑的能和锅底比的同时也不得不去想这事情该怎么收尾。
他不想勉强自己家的子侄,当然也不想勉强别人家的女郎。若是其他缘故,谢安石或许还会争上一争,但是偏偏却是因为这个,谢安石连争一争的意思都没有了。
他虽是不悦,也只是不悦王焕未能明晰谢潮生的意思便主动说起,甚至给谢风雨一场空欢喜,至于其他的,倒是未曾放在心上。
但是谢安石不争,谢风雨还是想要争上一争的。
“我可否见她一见?”谢风雨直言道:“虽说她是不想嫁我,但此事我却依旧想要亲自自她口中再听一听,试一试可否还有转寰的余地。”
王焕沉默了一会,说道:“夷明她同我母亲住在一起,若是你确有此意,我令人带了你去,只说是给我母亲请个安。”
“多谢。”谢风雨拱手,果真落落拓拓的去了。
王焕只是摇头。
谢潮生做下的决定,少有更改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谢风雨这一面见不见有什么必要。
然而他既然想,他也不必阻止。
谢风雨既然决定了去做,便是没有十分把握也已经有了七八分。谢安石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却是轻松的很,一路上甚至还有心情去看琅琊王氏宅子内的景致。
琅琊王氏的宅子也像山阴一样,一路都是有游廊连通的,方便的很。谢风雨顺着游廊过去,谢潮生身边的卷耳已经听到消息等在院子的二门上了。
“郎君来了?”卷耳行了个礼,便把谢风雨往院子里请,说道:“昨日夜间女郎才请了大夫来看,如今尚且未醒……”她要不是出去了一趟听见他来了,急赶慢赶的跑了回来,怕是直到谢风雨都到了他们家女郎门外了还不知道!
谢风雨果然站定不动了。目露忧心的问:“昨日回来之后就请了大夫?她病了?大夫可有说她怎么样?”
卷耳轻轻摇头,细声细气的回道:“大夫只说让女郎多休息,不可过度操劳,倒是没有旁的。您也是知道的,女郎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不单是如今,只怕是往后也都是这样,好不了的。”
谢风雨挑了挑眉,这是她的小使女在给他打预防针啊。她们先发制人说了,不能成当然就是一句废话,但是要是婚事一旦成了,他再敢因为此时嫌弃她……那就一定是他的问题了。他只知道她聪明,没想到连她身边的小使女都这样聪慧。
谢风雨知道归知道,却并不打算多说。毕竟他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不必和一个使女说的一清二楚。何况会还是不会,他做的好还是不好,那是要在日后一天天慢慢看的,他现在口若灿莲也没有丝毫用处。
但他做得到,什么都不说也是一样的。
他没有说话,卷耳也沉得住气,没有听见回复也只当自己没有说过。
“郎君是再等一等,还是让婢子去叫了女郎起身?”
谢风雨想了想,委婉的说:“我怎样都好,只是今日之事怕是还要早些说好了才是;叔父同王三哥还在堂上。”
卷耳转身进了东边厢房,不久一个同样做使女打扮的人出来了。出来的人遥遥看了谢风雨一眼,转身又回去了。
谢风雨静静的站在二门后等着,美国多长时间就有一个他见过的使女出来低眉垂目的请了他去东边厢房中间的宴息室坐:“女郎说请郎君等上片刻便好。”
谢风雨颔首,等着谢潮生出来。
谢潮生没有让他等多长时间,一炷香之后就撩了帘子出来了。
“卷耳同我说,你有话要同我说?”谢潮生听卷耳说了现在什么情况,心情一点都不好,也没有和谢风雨寒暄的意思,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来意。
谢风雨点了点头,打算出去。
谢潮生却已经坐下来了,抬头说:“何事?”
谢风雨愣了愣,问她:“我有话同你说,怕是不好让旁人听到。”
谢潮生皱了皱眉,但也快理解了谢风雨的做法。在屋子里说话,是不是有人偷听是看不见的,反而不如在院子里的好起码附近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想通了归想通了,谢潮生却并不觉得她还有什么和谢风雨说但是不能被人听了去的。故此根本不打算费劲和谢风雨出去说话。
谢风雨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夷明妹妹可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淤青如今还未退……”
谢潮生面色大变,登时站起来,脸色阴沉沉的,冷声道:“郎君此话何意?”谢风雨这是在威胁她?
谢风雨不急不躁、不喜不怒,平平静静的说:“我要说的话,必然是女郎要听想听却不能让旁人听了去的,女郎生不生气,也请听我说完了再做决定。”
谢潮生冷笑一声,起身率先朝外走去。
谢风雨笑笑,对谢潮生的行为不以为意。
等到站在了院子中心,对周围坏境一览无余的时候,谢潮生冷着脸开了口:“郎君有什么话是要说的?还是早些说了为好,毕竟你们家的东西一直堆在我家的院子里不好。”
谢风雨笑了笑,温声说:“王三哥说你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才不愿意嫁给我的——甚至是不愿意嫁给任何人。是真的吗?”
谢潮生面色平静的说:“当然。”心里却打了个突,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但是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以后都可以拿此事来做借口。
谢风雨笑了笑:“可是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哪怕是你真的不想嫁给我,也不会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当然,王三哥说你未必是对我不喜,我是信的。
“我见你的时候虽然不多,统共也没有见过你几次,但是我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不是因为某一个缘故就会轻易退缩的人。所以,即使你确实是因为什么而执意不肯嫁给我,也不会是王三哥说的什么身体不好。”谢风雨越说目光越清亮,也越来越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