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也不知说什么的好。
灯光下的鹤鸣,艳丽的像是血。那本就是卫宸血染成的。
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说书人三天之后来的,打理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后患之后才自行站到了谢家的门房上,说是来找谢潮生的。还拿了谢潮生的名帖。
男子一身白色麻布衣袍,站在湛碧院子里等着谢潮生。
谢潮生浅浅笑了笑,说:“先生来了?”
男子自报姓名:“在下日后是要在夫人名下做事的,当不得一声先生,在下姓郭,单名一个彦字。”
谢潮生点头,重复了一遍:“郭彦。”
“是。”郭彦应了一声。
谢潮生微笑:“我嫁进来不久,于谢家还算是新妇,许些事情做不得主。先生可是确定了,要以我为主?”
郭彦哈哈笑,豪气冲天:“这算是什么事儿。夫人眼下是行事诸多制肘,还能一辈子也都是如此吗?在下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六,便是十年二十年也等着起。”あ <
想他认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既然是认了主,便是忠心不渝。
主君待他如国士,他自当以国士待主君。
“谢家是什么地方,想做什么,先生是否知晓?”谢潮生必须要问个清楚,不然的话她真把郭彦引为重要幕僚他却跑了岂不是重大损失?!
“我知晓。”郭彦凝重神色:“谢家想要的,是收复失地,能收复多少是多少,越多越好。”
谢潮生点点头,又说:“那先生也该知道,我夫君日后是要上战场的。”
郭彦比谢潮生还要直接了当:“要上战场的,怕是不仅是郎君吧若是在先未曾猜错,怕是夫人才是更危险的。跟在夫人身边,比起郎君,要精彩的多。”
谢潮生有些无语。
这种人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一类人毕生所求就是惊险。这种人才不会管他做的事是好还是坏,只求一个刺激,越危险的事越喜欢做。
谢潮生从前只当他是喜欢凑热闹,如今才发现,这人原来就是这种人。
不过也好,有个不怕危险且喜欢刺激的人,她用的更放心。
“你来了也好,我身边,大约也确实又不少你应该会喜欢的事。”谢潮生还是比较了解像郭彦这类人的,天生喜欢冒险,倒是不介意危险与否。
郭彦闻言眼睛果然亮了亮。
谢潮生也没有瞒着他:“你既然知道我身上的鹤鸣,想必也清楚,有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清楚。”
“是。”郭彦点点头:“夫人身上,怕是有奇遇。”
谢潮生微笑:“奇遇,大约算不上。但我交给先生的这件事,说起来危险的很,风险极大,但是对人的要求也高得很。常人做不来。”
要是她手里能有做这件事的人,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一个不是很清楚背景的人身上。
那天他们从茶楼回来之后把话说开了,谢风雨就已经在动手查这个郭彦的事情了。
查到现在,明面上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了,就是那些需要长时间观察才能出来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
谢潮生要是有足够的人能用,她也不愿意把这件事交给郭彦。
主要是,事情很重要,很费时间,很危险,一不小心自己还会被反噬。再严重点儿,说不准连带着整个谢家都保不住。
谢潮生有些犹豫。郭彦却已经开始俯身行礼了:“若是我没有猜错,怕是夫人想要我做的这件事,很危险是不错,但是做成了,于夫人的助益却很大。”
谢潮生颔首:“但此事极为危险,先生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郭彦眼睛越来越亮:“夫人直说便是。”
谢潮生点点头:“两军对垒,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探子。只是我的探子,却已经许久都未曾联系过了。时间太长,许是都已经改天换地、不知还是否活着、能不能接着用了。”
这么一说郭彦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想要一个人去探上一探,看这些人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
谢潮生颔首,但又有些迟疑。
郭彦看出来了,她这一迟疑,本来就很危险的事情立时更危险了三分。
“夫人有话,但说无疑。”
“先生可是,我是谁?”谢潮生挥退了所有人,盯着郭彦,凝重问道。
郭彦脑子里过得飞快。
他喜欢奇事,更是半生都在追逐奇事。从认出她面上殷红如血的鹤鸣起,他就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了世上真正难得一见的奇事了。
这样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他走过的地方不少,眼下又是乱世,人心之恶能到什么地步,他再清楚不过。从他选择说出鹤鸣的那一刻起,他就和谢潮生断不了了。
何况他选择说出来,也就是相当于将身家性命主动交上去了。之后他要担心的,不是人家用他,而是人家不用他。
谢潮生怎么样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却明白,鹤鸣这样重要的事情,就是谢风雨下不了狠手,谢安石也决不允许他知道了还不是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没人会允许如此危险的事情存在,谢家更不可能。
谢家人,一向心狠手辣。他们家的心狠手辣,从那位一战成名的女将军手里,就开始了。
他面前这位夫人,旁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最清楚,她不可能真是什么王家娘子。
现在,她问他,她是谁。
这是试探,也是考验。
郭彦心里热热的,能通得过,只怕是日后跟在她身边,他能见到的奇事,会是先前的不止多少倍。
郭彦飞速的在心里过着所有他知道的,关于面前这位的一切。
自小身娇体弱这一条消不去,但看她的样子,似是不是很习惯这幅样子她从前的身体必然很好,甚至和眼下这样子,是全然的不一样。
谢家的部曲前些时日说,谢风雨新娶回来的夫人,小小年纪,竟然能开得了二石弓。并且准头极好。
听她射箭时的样子,把握极大,不是随意一试,而且自负一定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