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雨虽然之后没有再和谢潮生说什么,但是当天回去了之后她还是没有见到谢风雨挑出来的院子到底什么样子。
回去的时候突然下了雨,打断了谢潮生和谢风雨原本的计划,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重新坐车回去。
两家虽然原本离的很近,但是也架不住原本天色就不早了,又加上下雨的缘故,为了防止她淋雨受凉,谢潮生匆匆忙忙的一路坐车回去的,等到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洗了个热水澡又喝过姜汤之后已经累得沉沉睡下、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夜无梦。
谢潮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能透过细密的帐子看见窗棂上的阳光了。
守在帐子外的香橼听见动静连忙撩开帐子:“女郎可算是醒了。”
香橼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虽说之前谢风雨进来的时候专程问过一会,说是她既然还睡着就让她好好的睡一会儿,但是家里还有长辈,到底不好真的睡过了头。
偏偏谢风雨走之前还严厉警告过她,不允许她随意叫她起床。香橼站在帐子外等着,脑袋上全都是汗。
好在是现在谢潮生醒了。
女子的束缚原本就不多,何况又有一个褚太后在上头,女子现在嫁了人之后也依旧具有单独的人权,不是完全受夫家控制的,所以她陪嫁过来的使女依旧还是喊她做“女郎”,谢家拨过来的人叫的才是“夫人”。
香橼她们就一直还是叫谢潮生做“女郎”。
谢潮生慢慢从软软的被子里爬出来,靠坐在床头上,问香橼:“你这么着急,什么时辰了?”
香橼看着她依旧不愿意起来的样子,整个人气到气闷:“女郎,这哪里是婢子着急不着急的事情啊。”
“郎君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去了演武场了,女郎还没有起来,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香橼很是担忧,谢潮生倒是眼睛一亮:“演武场?”
谢家和王家占地面积差不多大,区别在于人身上。谢家人少,故此每个人住的地方都不小,另外空出的地方就干脆修建了一个不小的演武场。
前天谢风雨带着谢潮生逛了大半个谢家,但就是没有去演武场看看。据说当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为了他们的婚事,演武场上的部曲暂时停了工,没有训练。
谢潮生急忙穿鞋,语气都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快快快,我们去看看。”
“去看什么?”谢潮生脚才刚刚踩到实地,耳边就传来了少年清亮的声音:“你这么一大早的,早饭都不吃?”
谢潮生被吓了一跳。少年在外间坐下了,隔着一重重的屏风和帘子。
“你回来了啊,我才听香橼说你去了演武场?”谢潮生套了丝履,转身进了一旁的耳房里梳洗,走之前还不忘和谢风雨说话。
“今天的早训时间到了,自然便回来了。”谢风雨抬声回了一句。耳边听见少女梳洗时的声音,识趣的不在说话。
谢潮生打算去演武场,等不及香橼慢慢悠悠的给她梳繁复的头发,干脆自己干脆利落的把头发束起来就跑了出去。
“女郎!”香橼在后头拿着紫檀木梳子直跺脚。
谢风雨也被少女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打扮?”
谢潮生穿着软底丝履,却束了个类似郎君的头发,闻言僵在了原地。
“呃。”谢潮生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才某一个瞬间,她竟然恍惚回到了军营里,她在一个很平常的早晨起晚了没有赶上早练,而谢临就等在外头。
谢潮生的眼睛突然间暗淡了一下,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又迅速收敛:“想去演武场看看,”转头对香橼说:“找找看,我有没有那种不那么繁复的衣裳。”
时人的衣裳多数都是宽松的样式,袖子很宽,衣摆也很长。谢潮生倒不是穿不惯,只是这样子平时穿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副打扮去演武场,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了。
“着什么急?”谢风雨宠溺的笑:“先用过早膳再说,一会儿我陪着你一起去。”
谢潮生讶异:“你不用去当值吗?”
谢风雨已经在桌边坐下了:“暂时不用——我请了五天的假,今天还可以再陪你一天,明天才需要当值。”
“哦。”谢潮生了然,知道有人陪着不会进不去,也不着急了,跟着在桌边坐下了:“那真好。”
早膳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有些偏北方风味。
谢潮生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谢风雨已经招手叫了一旁服侍的使女直接问了:“今日是谁准备的早膳?”
被问到的小使女战战兢兢的:“回,回郎君,是厨上直接端来的。”
谢风雨蹙了下眉,温声问谢潮生:“忍一忍,中午想吃什么,让你身边的人和厨上说一声就好。”
她一瞬间的停顿,让他误以为她是吃不惯。
谢潮生摇摇头,轻声说:“不必了。照着规矩来就好。”她并没有什么吃不惯的。
谢风雨睨了她一眼:“咱们家在这一方面的规矩是想吃什么自己同厨上说。”
谢潮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就让他们上你平日里喜欢的就好了,我没有什么挑的。”
谢风雨眼睛里就瞬间闪过一缕浅淡的笑意。
等到早膳结束了之后谢风雨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谢潮生点点头,换了件干练些的衣裳,跟着谢风雨身后出了门。
然后,谢潮生眼前一亮。
不管是之前她在山阴住的惊蛰,还是跟着郗夫人住的东厢,院子都还是偏向于北方的中规中矩,但是眼前的院子则根本就是纯粹的南方式样。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这院子里居然还有湖。并且,是活水。
院子前的空地上种了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她居住的正房三间带耳房,不远处还有一栋二层小楼。空地面积不大,不远处是湖,湖水凌凌,清澈见底。站在正屋前的滴水檐下望过去,能看见湖面上的一座隔水的亭子,还能看见青石板铺就的曲折的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