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想法的貔貅,便是死水一潭。
你想着什么,又在眷恋着什么?
“我,我还是想看看他们,那些事情不用和我说。”貔貅似乎是扭转不过来的想法,这么个死脑筋,鲧都有些不想去折腾这个傻貔貅了。
不过呀,可惜了。
活的与天地同岁,鲧却没有看出来貔貅藏的小意思,它藏起来的东西,那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好,你不后悔本君也不管。”镜面里的内容一挥手就变了,变得是另一个地方——是个偌大的温泉池子,云雾缭绕,灵气成露,里面有两只身形看上去娇小,但半身金光的兽,像极了金子铸造的貔貅。
“你看,她们过的逍遥自在且快活,而你失去了大半财气,你还记得吧,你待在那个世界最多三十年,将会失去财神一称,失去了财神这个称呼,你就不是貔貅了。”鲧难得多说这些言语。
镜里的世界消失,鲧隔着玄冰棺看向其中,那一点点的消散,随着时间积累已经变得明显。
“……你的事本君不管不论,你现在确定了和冥骨的位置吗?”鲧神色淡漠,也不多管个人决定,一如那人说的话,非是局中人,莫管局中事。
“是。”貔貅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脸,“它在这里,和冥骨在千岁手上。”
对不起,千岁,我知道的,和冥骨也该毁了不见去,你们不该沾染和冥骨一事。
他的身份,是我们无法对抗的。
“好,本君将伪息壤的笼从这边递过去,你小心使用,莫要碎了,将伪息壤扔向和冥骨,和冥骨自会被伪息壤收拢,你到时候就可以离开那里了,本君会在世界之外等着你。”鲧说的轻巧,可骨子里透露的意思就是它该死了。
和冥骨啊,本就是出自鲧之手,如今也不过是回去罢了,从一个傀儡变得木偶罢了。
和冥骨终究只是和冥骨,再怎么以为,哪怕连自己都骗了过去,它也不是息壤碎片,更不是什么弥境。
若真是息壤碎片形成的弥境境灵,为何它的幻境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血腥事件?首都星瑟约尔古堡发生的血腥事情,一一让他们体验过,若真是以救民为初始的息壤,那便是不可能有的血液乱世。
和冥骨呀,收集世人怨念,而生活,而复制,而成为一个傀儡。
而如今正主要回来了,这傀儡替身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当初也只是为了遮掩一时的天道,以及那位昏庸的天帝,此刻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和冥骨归位,息壤归位。
世人贪婪妄念,怎比的我的妮妮呢?妮妮,真是一个好骗的娃娃。
“妮妮,和冥骨还有貔貅那一边很快就好了,等它回来,剥了它的骨,将它的息壤部位与你修养,你一定很快就会醒来的。”音色浅浅,却听的人毛骨悚然。
满心热忱,这令人心惊的把玩,也不过是一分二分的在意罢了。
可是鲧也忘记了,息壤沉睡万年,这万年对于息壤而言是零,但毕竟这时间也是真真切切的过去了,只是需要时间去回想,去感受。
而当她感受过,她就会放弃这份喜欢。
许多年前的喜欢,终该是明白的。
——
“顾长安。”那人大声喊着,隔开了两方时空。
明裘赤着脚踩在地面上,一副身子柔弱无骨似的,便是世间最软的水也无法形容她的举动,一颦一笑魅惑人间,最该说一句红颜祸水也是不为过。
黑色薄纱又软又撩人,常年不示众的面容也有些过分苍白,眼尾泛紫粉色,像极了祸国妖姬。
“顾长安呀顾长安,你负我时可想到如今这一幕?”她微微一笑,冷漠又热烈,推开门,房里暗室中有一帘轻纱,轻纱之后有一尊木偶,之所以说是木偶,全是因为他身上关节处的扭曲感很强,一看就是个木偶的感觉。
这是明裘动手的第一个木偶。
那年春光正好,少年轻裘白马迎阳光而来,洒在心中阴翳的姑娘家身上,羡慕油然而生。
后来如同所有话本子里说的一样,公子哥喜欢上他在街上随眼一见的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前半生太苦了,这日后是该甜一些才好。
初见是这般想法,一连几年都是这般想法,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很是愉悦欢乐,他们淌过足膝的泉水溪流,也走过繁华热闹的花节,在泥地里捉过龙虾与鱼,在香满楼中品尝细致糕点……总之两方都很开心。
直到,公子哥被父母催了亲事,面上有些焦躁,但还是对女子说“我要娶亲了,你……”
“我愿意。”女子生而就半生潦倒,不懂何为矜持,言语间都很快,答应的也迅速,不同于当下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子。
也正是这款干脆利落,偶尔的娇羞可人才让公子哥动了心。
公子哥却诧异一扬眉,眼里有着三分笑意:“噫?本公子要娶亲了,也只是问问你要不要来参加本公子的亲?来当一个……”
“——”明裘的面色煞白,忍不住倒退两步,蓄了泪水,看着他,低下头来,“伴娘是吗?不了,公子该是娶亲的时候了,而小女子耽搁许久,家里也说了亲,此后,各别欢喜。”
明裘那时候是个平凡的农家姑娘,自小便父母双亡,在亲戚家长大,从小就要干活,就要懂得一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句话她很早就懂了。
这句话一出口,公子哥才是变了脸色,也不顾男女之间的疏离,抱紧明裘,低声喃喃在耳边:“我不允许!小裘儿是我的,这婚也只有你我。”
明裘停了痛心,眼中泪水滑落下来:“可,可你不是……”
“傻瓜~我只是说我的婚宴上缺了为新娘子,不知明裘小姐可愿意当顾夫人?”顾长安退后几步,弯身抬手,动了动嘴,“顾夫人可愿意?”
“我愿意。”明裘捂住嘴,她伸出手搭上去,她的手有几点薄茧,一点也不像大家千金那般肤若凝脂玉,白玉璧无暇。
“小裘儿。”顾长安握紧她的手。
少年张扬且肆意,动心的何止一个小小农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