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过往里的历史如何,他们如今该不该提起那些旧事…?
白茫茫的雾色忽而散开去了,那遮掩了一切的有复而出现,明裘眼里睁大的有几分好奇和疑惑,抱着怀里的娃娃不撒手。
“那些人是死了吗?今天怎么这么快?不过顾郎你的灵魂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明裘真切的疑惑让男童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年岁虽说是得几百岁,细算下来比这妖女还要大上一百多岁,他是月老,从很早就被上任月老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但是她每一次都很护着他,以至于真切的担任了月老一职责,他还没法明白这红线缠绕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道理。
未沾染情爱二字的月老才不算是个好月老,真正的月老哪怕就是不沾情爱,也会对每一个人的姻缘负责,谁能知晓其中细细的过往,也只有牵了红线的月老和其中主人公才知道。
但一个不懂情爱的月老,注定容易把感情,爱恋忽略,甚至造成如今这般地步。
月需要共情的感知,但是不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月老可以同情这一对爱人,也可以自私的拆散他们,但后果你都要足够承担的起来,而不是茫然无措。
自己动手的事情就要想到你之后应当如何,应当怎般处理才对。
“……没有。”男童的声音自诩冷漠,他用着自己以为最冷漠的声音,他其实是有些怪罪明裘的,就是因为明裘这事情才闹得如此地步,奶奶她从来没有对我这般凶过——都是因为你!
自以为的冷漠配上孩童的声音,明裘嗤笑出声,只觉得很是好笑:“哈哈哈,你是谁家光屁股的小孩跑到姑娘我这找娘亲去了?真是好笑极了——”
忽而变了声音,娇软里透着狠厉,这个时候再后知后觉也发觉了现在这诡异的情况必定是有不对劲的,“哪家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来我这里闹腾,就不怕连命都丢了?”
月老说的好听一点是神仙,但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凡人,至多比凡人多了些腾云驾雾牵红线的本领,别的武力值莫说,绝对是最垫底的。
这个时候的一切也不过是强硬撑着罢了。
“本座乃是月老,当日犯了一个迷糊,牵了死结,这现在自是要解开你二位的姻缘……毕竟人魂殊途。”男童跟在上任月老身后许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谈话方式。
明裘忽的就噎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话,脑海向来转的迅速,现在倒是一片混沌,看不真切。
顿了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微哑:“你说什么?连骗人都骗到姑娘我这儿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娘我的身份,我可是妖女——你说姑娘我信你个小屁孩?”
“可笑至极!”
越发放大了声音,有些犹豫不定。身为修道者,或者是在这么一个修道的世界里她也是多多少少都听闻过别的消息,例如修道界之上另有大道三千,其上又有天界,是为修道飞升后才会去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神仙,我们抵不过他们挥手弹指之间。
这就是明晃晃的实力蔑视。
“那你心虚什么!你要是不信,为什么我从你的心跳声上听到了心虚和慌乱?”男童眨眼看着自己掌心的一对死结红线,再看了看那一身黑色薄纱的女子,以及她怀中的娃娃,还有深不可见的遥远地方。
明裘小指上有一根红线,延伸出一会之后却分叉开来,一个是怀中的娃娃,一个是还不明确方向位置的地方深处。
他歪着头,依旧没有显现出自己的身形,奶奶告诉过他,在敌我不明的形式上,若不能明处无谓,那就在暗处观察。
“你在招魂。”男童一言定论,他肯定的语气说出了明裘的打算。
明裘抱紧手中的娃娃,红线的颜色几乎要滴血,隐约泛着黑气,这是姻缘结带来的血债。
“你身负一身血债,即便是修复了他失落的魂魄,即便是你与他再相见,也只有这一世,亦或者是半世都不到……轮回里再无你和他,这样你也甘愿吗?”男童翻着手里的姻缘薄,忽而合上它,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剪断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明裘似乎是难得如此清明,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眉眼清晰,脑海里有思绪有作为。
“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姑娘我只想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明裘摇头挥去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与其自己一个人乱想,不如直接问出答案来。
“是为……”男童刚开口两个字就忽然出现在明裘身边,手持青丝剪,“咔嚓”剪断,明裘疑惑看那位自诩神仙人物的小孩子,笑了笑。
“哈哈哈——”笑的连娃娃都有些抱不稳了,“你这神仙怕不是个眼睛不好的……冲着空气里剪些什么东西?真是笑死姑娘我了。”明裘忽而是不觉得的,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么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她心心念念,全心爱着的顾郎……和她是再没有缘分二字可言了。
青丝剪一共只能使用三次,男童他是不知道这青丝剪只能用三次的,直到后来将剪子递给那位万年单身狗时,才从界主口中听到那件事情。
因为那件事太过久远,且是第一次使用青丝剪。
“咔嚓”又是一声,明裘面上的笑才停顿住,面上茫然一片,想不明白的摸了摸自己的面容,疑惑道:“我为什么哭了…?还是这是下雨了吗?”
男童唇角突然弯了起来,好像就在等她问这么一句,面上挂上了他最讨厌奶奶的那副神情——悲天悯人。
对的,他终究是因这一句而明白了何为悲天悯人,笑了笑:“你哭了……不,只是你该入轮回了。”
“阎王判官的职责我也不便多管,这是你欠下的。”
“你来世应当为何都是你的选择。”握紧掌心的那一抹红,再从她手中拿来那温柔可爱的娃娃,男童就此消失不见。
次日天空已经是满日大晴,不见风雪,这长安城的热闹一如往日,谁也不觉得昨夜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些郁闷感。
“啊啊啊——”尖叫声响起,随即便是一人跌跌撞撞跑来,面容惊恐骇人,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