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一夜的枪声,常如海也没好好睡觉,一则是时序已经到了初冬,天气逐渐寒冷,睡在废弃的商店里,寒意浸润,一时不能睡着;二则担心局势发生逆转。到后半夜,执行任务的高宝存派人传回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曰军从破损的东北城墙一带已经攻入来了城内,气氛一时之间紧张起来。常如海顿时感觉局势的严重,忙把执法队叫了起来,在一家还没撤走的商铺里熬了一大锅稀饭,就着几天前从宴华春定做的干粮匆匆吃饭。等吃完饭,烟雾中的太阳已经在小东门一带露出个发黄的影子来。
常如海吃完饭,就叫王斌:“三弟,你带几个人去接替接替你二哥,他们辛苦了一晚上,要是没其他的事,就叫他们回来吃点饭。”
王斌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走了。等到了执法队所在的地方,王斌没看到高宝存,急着问一个队员:“我二哥呢?”
“高队长看见一个马队从附近的一个街道向南走,过去查看去了。”
“马队?什么人的马队?”王斌问道。
“不知道。”
过了一伙儿,高宝存带着几个人回来了。王斌迎上去,见高宝存满脸的疲倦,有些心疼地问道:“二哥,什么人的马队值得你去查看?”
“35军副军长兼戒严司令曾延毅的马队。”高宝存说完,张开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曾延毅?人家是戒严司令,马队或许是执行公务的,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斌不以为然。
“三弟,曾延毅带着随行人员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带着一些勤杂人员,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张总监临走时一再交代,要我们严密监视他的动向,万一发现他真要逃跑,绝不姑息。你难道忘了吗?在君再来记院,张总监的侍卫赵岐功一镖打伤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王斌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就督促道:“那赶紧回去,向大哥汇报汇报情况。”
常如海听了高宝存的汇报和分析,皱着眉头问道:“可靠姓有多大?”
“一多半吧,我问了街上的35军士兵,他们确定是曾延毅。至于是不是逃走,一看就知道了,哪有随行的人员中带着勤杂人员的?”高宝存回答道。
“实在不行,可以问问傅军长,也能顺便打探写其他方面的情况。”王斌开口道。
一旁的苗长青听说是曾延毅要逃走,急着说:“我说队长,这要是询问傅军长,曾延毅早逃走了,还等什么?。”
“好,那就这样吧,二弟,麻烦你辛苦一趟,带人赶往大南门一带,要是发现曾延毅逃跑,务必给我抓回来,我要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常如海说道。
“是!”高宝存一个立正。
常如海又说道:“你们知道吗?把守太原城南的部队是213旅,旅长是杨维垣,大南门一带的部队是425团,团长就是你的老上级李在溪。”
高宝存一听是李在溪把守的大南门,不由勾起了在天镇战役时的回忆。那时,高宝存所在的部队是一营,后来,营长被曰军飞机的炸弹炸死后,自己就被李在溪火线提拔,从一个小小的连长直接提拔为营长的,也就是在坚守罗家山阵地几乎陷入绝境时,被常如海的执法队给救了,此后,常如海、他和王斌结拜为异姓兄弟,才有了后来脱离李在溪的部队,加入到张培梅的执法队里的事。
常如海见高宝存陷入到遐想当中,知道是回想起天镇战役当中的一些事来,就说:“二弟,你此次前往,顺便可以拜访一下你的老上级。”
“知道了,大哥,那我就走了。”高宝存带着谭佳伟等十几个人走了。
杨维垣放下电话,心里有些落寞,从刚才傅作义的话里,感觉到35军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样铁板一块,至少,曾延毅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逃走。
接通电话后,杨维垣告诉李在溪:“李团长,刚才我已经请示了傅军长,傅军长的意思是,先劝告曾延毅回头是岸,要是他一意孤行,那咱们就不用对他客气,马上抓捕,然后把他交给常如海的执法队。”
“是,卑职明白。”李在溪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下面的曾延毅见守城部队一时半会儿还没来人回话,大骂:“上面的人听着,赶快清理门洞里的麻袋,要是耽误戒严司令部的军务大事,我看你们长着几个脑袋?”
“哎哟,是曾副军长啊!”李在溪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走上城墙说道。
“你是谁?”曾延毅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军官问话,不知是谁。
“我呀,是425团团长李在溪。”
“李团长,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请快些放我们出城,我有公务在身。”曾延毅怕夜长梦多。
“就是,我们戒严司令部出城执行公务,耽误了军务大事,你可担当不起。”参谋长郗莘田也帮着曾延毅说话。
“呵呵,这位是谁呀?口气这么大。”李在溪大声问道。
“戒严司令部参谋长郗莘田。”郗莘田坐在马上大喊。
“哟嘿,失敬失敬,敢情是郗参谋长啊。”
曾延毅见李在溪一副拖延时间的样子,生怕夜长梦多,就呵斥道:“我说李团长,你究竟是开还是不开?”
“开能咋样,不开又能咋样?什么出城巡查阵地,一派胡言。倒是我奉劝各位,赶紧从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
“妈的,不知死活的家伙。”曾延毅的副官骂道。
李在溪见副官居然仗着曾延毅骂自己,神色变得有些难看,高声喊道:“曾副军长,刚才接傅作义军长的命令,你要是现在回转部队,我李在溪既往不咎,要是执迷不悟,我就只好下令抓你们了。”
“哈哈,我倒是谁,不就是傅军长吗?我这是出城巡查阵地,这是我们戒严司令部内部的事,我们分工不同,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曾延毅强词夺理。
李在溪没料到曾延毅居然不不怕傅作义的军令,一时语塞。
“妈的,快些打开城门,否则,耽误了军国大事,你个小小的团长担当得起吗?”副官见李在溪不说话,以为害怕了。
不知怎么,李在溪忽然想起了在天镇战役时那个手持大刀的常如海,那群装备精良的执法队来……不由得一阵心悸。
“嘿嘿,曾副军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你连这个人也不怕,那我下令让弟兄们给你挪走麻袋,给你留条缝隙。”
“哪个人?告诉你,我曾延毅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曾延毅色厉内荏地喊道。
“索命无常常如海!”李在溪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常如海来了?”曾延毅惊慌失措地问道。
“怎么,你怕了吗?”李在溪看着发愣的曾延毅有些好笑。
“弟兄们,走!”曾延毅忽然大喊一声。
曾延毅一听是执法队的常如海马上来了,赶紧下令让马队继续循着城墙走,准备从西北方向的水西门一带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