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氏的声音,云清歌微微一愣,随手拿过一旁的外衫披了起来,蹭了蹭额角的细汗,扬声道。
“李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她今天忙了一天,身上染了些臭汗,正想着抽个功夫去沐浴一番呢,倒是没成想被李氏搅了时间。
“清歌,我有急事儿想找你商量商量,你先把门打开。”
李氏心急如焚的在门外跺着脚,敲门把手的动作一直就没停下过,嘟嘟嘟的闷响声搅得云清歌有些心烦。
无奈地叹了口气,担心她确有什么急事儿,只能上前将人迎了进来。
房门刚刚开了一个缝儿,李氏的身子便一股脑儿地挤了进来,抬手抚着胸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有点儿余怒未消的样子。
没等云清歌说话,便两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殷切的望着她的眼睛,急急的开口。
“清歌,这件事你可一定得帮帮我,你是个明事理的,断不会骗我的,对吗?”
不适的向后抽了抽手,云清歌被她这股子莫名其妙的恳求惊的有些诧愕,定了定神,保持着冷静,轻声开口问道。
“李姐姐,你先别急,出什么事儿了,是药粉不对还是?”
她仔细想了想以后,好像也只有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没想到李氏却是直接摇了摇头,长吁短叹地晃着身子。
“害,跟药粉没关系,是我有封信想让你帮着看看。”
云清歌皱了皱眉头,不解地抬起了眸子。
“什么信?”
“今天我看你对付沈宝根时说得头头是道,便知道你肚子里一定有墨水,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多年了,今日可算是找着救命的人了。”
说着,李氏好像生怕她会拒绝自己似的,抓着她的胳膊,身子一软就要跪倒在地,那浑浊的眼睛里眨巴了几下便迎上了泪水,一时间倒真是惹人心疼。
云清歌咬了咬唇,哪里受得了她这般恳求,忙不迭地将她扶起来,轻声安抚着。
“李姐姐,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
反手蹭了蹭眼泪,李氏抽了抽鼻子,从怀里将一个揉得皱巴巴的信封掏了出来,珍宝似的将它一寸寸地抚平。
“你帮我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帮我念念成吗?”
“好。”
云清歌不疑有他,只当这是一封正常的书信,没带犹豫,直接顺着她的手接了过来,粗粗地扫了一眼,便开始读。
今共有家产、田地二十五亩,宅子一间,共两进。吾时日无多,以此遗嘱为凭证,长子水生得田地十亩、宅子一处,次子得田地十亩,长子需将一进院子的钱财转付给次子......
云清歌细细的读着,不时地观察者李氏的脸色,遗嘱的渐渐读完,心头却悄然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她的印象里,李氏跟他的大哥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而且从未听说过他们大房拨给过他们二房钱,难不成这封遗嘱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他们家族的秘辛?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再一看李氏的表情,那脸上的愤怒和委屈越来越明显,这信也念不下去了,然而已经念出来的内容足够李氏明白当年家族分遗产时的真正规划了。
脸色刷地黑了下来,眸子中涌现出了几分与她性子极为不符的狠辣与不甘,死死的咬着牙,开口便骂道。
“这个天杀的大房,果然骗了我们,我就总觉得不对劲嘛。”
“李姐姐,这......”
李氏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心下不由得有几分懊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今晚上就不该开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本想着自己做好日常工作,和乡亲们友好相处平淡度日就算了,没想得到自己不惹事却总有事情找上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这种家族内部的秘密被她一个外人知道了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真的只是想跟沈浮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总被扯进这些无端的漩涡之中平添烦恼。
“清歌你给我评评理,你说他们大房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李氏气哄哄的再度抓上她的胳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当初我们家老爷子去世,我们两房瞅着遗嘱不知该从哪下手,我家那口子是个目不识丁的,根本就指不上用,我又是一介妇人,更不懂这些东西了,大房他们不知从哪找来了个教书先生,胡乱地念了一通,非说给大房家分了十五亩地和一处宅子,惹得我们家是日日缩衣节食啊。”
说到这儿,李氏不由得悲从心来,扑簌簌地落下眼泪来。
云清歌心下虽然将李氏的心思看的透透的,可看见这种场面还是要做一些关心的表态,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冷了她的面子不是,赶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李姐姐,既然事情已经闹清楚了,总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呀。”
她却是决口不帮着李氏骂人的,只是一味地安抚着李氏冷静下来,她又不是傻子,这种时候忙着站队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此际就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听众好了。
“清歌,你是个识大体的,这事儿你可得帮我呀。大房那一家实在是太精明了,就欺负我们家那口子老实,居然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欺瞒我们,想要把财产全抢去,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果不其然,李氏几句话便把话茬引到了这上面来,云清歌一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的挠头。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氏就好像料到她会拒绝一样,急匆匆的继续说话,直接打断了云清歌的拒绝。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清歌你在家等着我,我现在就找大房那个没良心的算账去,我们二房不能白白受人欺负。”
说着,李氏便直接将信封拆揣怀里,一甩袖子推门而出,真真一副要去干架的样子。
前前后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却让云清歌的心情越来越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