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车子停进了一家酒店的院里。这酒店在东阳市区,距横店有15分钟左右的车程,住宿条件尚可,主要是清静,没有影视城那么乱。
拍戏是项很消耗体力和精神的工作,当然得休息好。
“砰!”
褚青盖上后备箱,左手推仨,右手推仨,大步迈开就往门里走。
这六大件行李,有五件是刘师师的。他还挺惊奇,小姑娘哪来这么多东西?像自家媳妇儿,拍个戏拎包就走,那叫一爷们!
“老师,给我一个吧!”
妹子特不好意思,小碎步蹭着,想伸手又不敢,只能颠颠的跟在后面。
“不用,也没多沉。你说你有助理还不带,上这吃苦耐劳来了……哎?”
他刚要上台阶,忽然眼睛一瞥,又抹身跑到右侧的停车位。只见一辆伪装成房车的货车,正十分欠揍的戳在那里。
“这不咱家的么?”
褚青瞅了瞅车牌,心思明了,肯定是媳妇儿派人开过来,给自己休息的。他顿时笑了笑,咔咔又跑了回去。
“……”
妹子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吊在他身后,整整绕了一圈。
随后,俩人上楼,褚青在房门口就停下,把行李丢给她。刘师师闷头不响的自己进屋,坐床上就开始拾掇。
五大件,各有各的用处。
比如第一个箱子,全是紫色的,蓝色的,或者黑色的胸*罩和内*裤——木办法,她的审美貌似很清奇。
比如第二个箱子,一部分是书。一部分是碟片,以及一个笔记本电脑和机器猫的小公仔。
再比如第三个箱子,梅子、凤梨酥、饼干、糖果。以及一堆古里古怪的鸭子部件,什么鸭胗。鸭舌,鸭脖子……还是齁辣齁辣的那种。
所以说,一个人的外表,真不等于她的内心。刘师师一贯以素雅淡然著称,其实哩,只是个闷*骚好吃,偶尔浪到飞起的小姑娘。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妹子才收拾完毕。正想上床躺一会,忽听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
“师师,我在楼下等你,咱们去见见导演。”
“哦,给我,给我十分钟!”
妹子连忙应道,急慌慌的跑进卫生间,先洗了把脸,又把头发散开重新梳理。
她近乎掐秒下楼,褚青也没着急。甭管男的女的,仪态得体都是最基本的礼貌。果然,他抬眼一瞧。好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看着就特舒服。
“走吧!”
他头前带路,还不忘叮嘱:“都是老朋友,别拘谨,饿了就吃。”
“呵,好!”妹子抿了抿嘴。
不多时,俩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饭店,推开包厢门,里面已坐了满满一桌。见他们进来。呼啦啦的都起身招呼:
“青仔!”
“青仔!”
“哈,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喽,肯定不如你!”
他跟几人拥抱了下。又拉过刘师师,介绍道:“这是苏导演,你见过了。”
“这是黄岳泰,泰哥。”
“这是奚仲文,文哥。”
“这是董玮,你可别叫他玮哥。”
“呐,这就是师师,以后多关照!”
妹子一一问好,显得非常乖巧,让那几个怪蜀黍印象颇佳。
黄岳泰不必说,继《画皮》之后,再次担当《剑雨》的摄影师。奚仲文是服装设计,原本的工作都ok了,但几套衣服出了点小问题,人家特敬业,特意从香港赶来修正,明天再飞回去。
董玮是动作指导,俩人在《一碌蔗》里合作过,之后便保持着联系。从某种程度上,他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幕后人员,毕竟是武侠片嘛,要的就是质感。
剩下的,则是公司派来的制片人,和两位高级助手。
今天这顿只是便饭,没什么讲究的,因为明天中午才开机,也少喝了一点酒。老实说,如果《剑雨》是别家公司投资的片子,然后把刘师师自己扔过去,那妥了,就等着陪酒吧。
如今有褚青在场,一帮人也是随和,以妹子的这种咖位,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知不觉,饭局过半,众人原本吃的很好,聊得也开心,结果董玮那孙子说着说着,突然给某人卖了一干净:
“他当年在香港啊,就是扮猪吃老虎。去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可没等一年,大家再一提,靓仔青!哇,那可不得了……”
“噗哧!”
刘师师小手一抖,差点把勺子咬掉,赶紧缓了口气,那口汤才咽了下去。
我的老天爷啊!
她偷偷摸摸的瞄着老师,心里如万马奔腾而过,被践踏得只剩三个大字:靓仔青!这种黑历史可遇不可求,能撞上就是一场大机缘。
托这个外号的福,她压根就没心思吃了,始终处于一种嘴角抽搐又不敢笑裂的状态。
以至于饭局散后,大家返回酒店,刘师师不等进房就乐出了声,憋了半天的劲儿疯狂迸发。拜托!你家老师还在走廊戳着呢,听着那杠铃般的笑声,脑袋各种冒黑线。
有那么可乐么?
靓仔青,靓仔青,别提画风符不符,起码读起来很顺啊!
…………
次日,晨。
褚青跑步回来,直接拐到餐厅,盛了碗瘦肉粥,外加五个包子。刚吃了一个,刘师师也晃晃悠悠的进来,先到餐台哪儿扫了一眼,似乎不太中意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哎,你不吃早饭啊?”他随口问道
“哦,我吃零食就行了,我带了好多零食。”
那妹子凑过来,手往兜里一掏,竟然摸出一个小包装的鸭胗,笑道:“老师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话落,她趿拉趿拉的闪人。
“……”
褚青无语,把那包装一撕,小咬了一口。
嗬!
顿时辣味冲鼻,嗓子像着了火似的难受,他喝了一大口粥才缓过来,艾玛,这丫头口味挺重啊!
……
待吃过早饭,于飞鸿也风尘仆仆的赶到横店,稍作休整,又跟着剧组进到影视基地。
中午,阳光正好。
这是一条明清风格的街道,确切的说,是一处明清风格的集市,酒楼布庄,杂货骡马,还有散在四处的各种小摊贩。
现场剧集了几十个群演,此时都悄静无声,看着前面的那撮家伙。
苏照彬和褚青居首,后面是黄岳泰、刘师师、于飞鸿等人。正前摆了一张香案,主摄影机用红布蒙住,还有烤乳猪、鹅、鱼和一些时令水果。
苏照彬是台湾人,不懂拜神这套东西,褚青便拈香上前,对着西南方位行礼,念道:“皇天后土、四方神佛庇护,助我新片《剑雨》一切平安,剧组上下无碍。”
待他拜完,众人又依次祭拜,然后切猪头,揭红布,苏照彬喊了一嗓子:“《剑雨》正式开机!”
大家响应一声,各去准备。
《剑雨》有很多生活化的镜头,什么卖布,逛街,切豆腐,家长里短之类的,都在褚青和于飞鸿的戏份里。这些戏要集中拍,不然就会非常非常的散,就像现在,只有仨人进组,但导演能拍好久。
开机这场戏,就是江阿生在集市闲逛,绽青跟踪观察。
俩人早换了戏服,化好了妆,只等开拍。不得不说,奚仲文的功力真不是盖的,根据每个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命运走向,都设计了相匹配的服装。
曾静心如死灰,又重燃希望,所以衣衫素净,却在边角和襟领勾了几道花饰。
江阿生为复仇而来,活在挣扎痛苦中,所以色调灰沉,有时显得很不协调。
绽青性子偏激,却又单纯极致,所以整体偏红,再缀上一些云纹。
不多时,剧组准备妥当,灰不溜秋的褚青走到位置,立定站好。场记一打板:
“!”
镜头先给到一个案板,两只已经不再年轻的手,正熟练的拾掇一张豆皮。那豆皮很大,呈圆形铺开,这儿弄一点碎椒,哪儿弄一点腌菜,红白绿三色杂食均匀的散在上面,又包成一个长卷,看得人胃口大动。
接着镜头上移,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这位是当地的老人,做了一辈子传统豆皮,沙哑着嗓子道:“来一份么?”
“……”
一般来说,很多演员都会抿、舔、撇、蠕动那张破嘴,有自己加戏的,还得吞口水,抻一抻喉咙,后期再配上“咕嘟”这种神奇的音效,好像这样才能表现出你又馋又穷又苦逼。
用冯晓刚的话讲,这就叫模式化。
相反,褚青就特简单,他把手缩在袖子里,眨了两下眼睛,一下纠结,一下决定,然后身子轻轻晃动着,迈步离开。
跟着,镜头横拉,现出刘师师的身形。她就很嫌弃的样子,躲在墙边摇了摇头。
“咔!过!”
苏照彬很满意,觉得俩人演的都非常到位,不过咧,他忘了自己要面对的是谁?更忘了那些同行说起的,曾一度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怖。
“导演!”
果然,那货凑到跟前,道:“我能看下回放么?”
“呃,可以啊!”苏照彬有点愣。
只见褚青弯着腰,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监视器,随即转头,喊道:“师师,你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