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人被士兵们引领着进入了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营地内,早有等候在此的军中文书迎了上来,他们要对这些高句丽人进行登记造册,全面了解他们的各种情况,包括家中有几口人,每个人都是干什么的等等。
虽然从战争的漩涡中逃了出来,但是高句丽人也知道自己等人现在已经是大唐的俘虏了,面对军中文书的询问他们自然不敢不配合了。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城中高句丽的老人和妇孺终于全数出了城,经过统计总人数共有十九万三千六百九十二人,其中老人多少,妇女多少,孩子多少都登记的清清楚楚,看着御桌上三大本人口册子,李密的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从明日开始就该是那些未加入军队之中的成年人出城了,通过这些人口册子就可以对这些成年人的数量有个大概的了解。
将他们安置在大军之中,只是暂时的,随后等高句丽人全部出城后,大军就会将他们分批护送到辽东郡,到了那里则会有大唐设在各地的镖局分别将他们护送到大唐各地,其中有不少人的目的地是在西域。
三日的时间,城中共计三十六万七千七百三十一人,其中包括十万高句丽大军已经全部出城。
这十万高句丽大军按照李密的要求,出城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武器放下,脱去了身上的铠甲,没有了这些他们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自然是不甘心放下武器的,但是现在却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自从城墙轰然倒塌后,无论是城中的齐军,还是壕沟对面的唐军,即使是到了深夜都灯火通明,相互在提防着对方偷袭。
李道宗也跟着唐军学会了挖壕沟,城中的军队被他分成了三拨,每一拨负责挖一日的壕沟,原本应该是城墙的地方,那些废墟被他们拉走,然后就在那下面开始挖掘壕沟。
唐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挖掘壕沟,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在诸位将军的陪伴下,黑漆漆的夜色下李密走到了壕沟前,看着对面齐军的灯火,那灯火掩映下的脸庞忽明忽暗,眼中射出莫名的光彩。
齐军的壕沟已经挖了七天了,这七天下来挖掘的壕沟方圆加起来最少也有上千米了,最浅的地方也有一米多深,那最深的地方更是达到了三米。
连绵的壕沟如同一条长龙盘在地面上,将两军给隔绝开。
“大军已经准备妥当了吧?”李密问道。
李靖点头道:“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只等陛下下令了。”
“好,那今晚就连夜后退吧,营中的灯火不许熄灭,悄悄后撤就是,各军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相互呼应。”
这几天投降了的高句丽人在大军的护送下已经撤到了五十里开外,起初还有人抱怨,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抱怨的力气了,唐军每日只给他们发放一顿口粮,保证他们饿不死,但也不会让他们吃的精神饱满有力气抱怨。
高句丽人出城时每个人身上不过带了一两日的口粮,在迁移之前已经全部吃了个精光,现在若是唐军不给他们粮食,他们只能活活饿死了。
国内城城南。
黎明前的黑暗,负责夜晚防守的齐军士兵突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这声音似乎就在他们的耳边。
突然有人惊恐地张大了双眼,嘴唇哆嗦着叫道:“水水水,好大的水。”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前方。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士兵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前方,这一眼看的他们心胆俱寒,他们居然看到了江水倒灌入了壕沟内,那壕沟里面就像是出现了一条飞快游动的水龙正不断向他们逼近着。
“啊,发大水了,快跑啊,将军大事不好了。”
士兵们惊恐的喊声惊动了还在沉睡中的大军,将士们纷纷走出了营帐,看着慌张地跑进来的守夜士兵。
“发生了何事?”一名将军拦住了一名一脸慌张的士兵问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江水倒灌啊,恐怕很快就要冲进我们的大营了。”
“什么?”将军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冲出了大营,向黑暗中跑去,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这让他的一颗心不断地下沉,果然他看到了壕沟内奔腾向前的江水,正如同一个狰狞的巨兽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急忙转身跑回了营地,直接冲向李道宗的大帐,边跑边喊着:“李将军大事不好,江水倒灌,我们的营地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泽国。”
营中的喧哗声早就把李道宗惊醒了,这位将军的呼喊声传入他的耳中时,他人已经站在了大帐外。
“刘亮你说什么?”
刘亮脸色苍白道:“将军,末将刚才出营查看看到了江水已经流入了壕沟内,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江水就会蔓延而出,到时我们的营地就会变成一片泽国。”
“这??????”李道宗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十万大军一仗未打,现在居然就要面临水淹的风险了。
“快快传令全军撤退。”反应过来后,李道宗迅速做出了决定。
现在他也顾不上想许多了,第一要务是保住将士们的性命,若是没有这一点,一切都没了意义。
鸭绿江横贯东西,将高句丽南部和北部隔绝开来,如今想要逃的性命只能是向北边逃了。
虽然北边是大唐的军营,不过李道宗也知道唐军肯定已经提前转移了,他们引来江水倒灌,岂会不早做准备呢。
明知道唐军可能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往里面跳,但是现在他除了这个选择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大军的东南西北四面都是壕沟,现在向北撤离也没有那么容易,将士们争先恐后地跳入壕沟内,在壕沟内拼命地奔跑着。
水火无情,在这江水倒灌的时刻谁还会向那么多,都是顾着保全自己的性命。
在那坑坑洼洼的壕沟内有士兵被绊倒在地,然后他就永远失去了站起来的机会,身后的将士踩着他的身子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