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北安这个客人，唐继芳做了几个拿手菜，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对外人，唐继芳向来很大方，大概就是俗称的要面子，“小沈啊，吃菜啊，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谢谢阿姨。”沈北安有礼貌地道着谢，顺便夹起离自己最近的菜，品尝过后在心里默默打分。
“妈，你这个锅包肉没一菲做的好吃。”江一男批评道。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江一菲不满地说道，“嫌不好吃你自己做。”
“我又不会。”江一男回答的理直气壮。
“不会就去学。”江一菲反感江一男的态度，谁天生就会干什么，还不是靠自己学。
“好了，你们两个别凑到一起就掐架，赶紧吃饭，让小沈看着笑话。”唐继芳好言劝着，又给两个孩子使眼色，意思是家里来客人了，怎么还这样？
她善于在两个孩子之间和稀泥，江一男一脸的无所谓，哼哼两身又开始吃饭。
江一菲非常不满意唐继芳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妈，一男能自己做的你就让他自己做吧，他现在毕业了，已经独立，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知道啦。”唐继芳不在意地回复着，江一菲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在她眼中，江一男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对孩子，做的母亲的怎么能狠下心。
沈北安给江一菲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吃吧，等会儿凉了。”然后给她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不就是个熊孩子嘛，这还不好办，如果将来在京都混不下去，他可以弄到他手下，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保管最后服服帖帖。
唐继芳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扫来扫去，怀疑地看着他们，江一菲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可他们的行为实在不像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给夹菜吗？还夹的那么自然，且江一菲没有推拒，很自然地吃起来。
“爸，咱家车到期时，你不想换一辆车，那你想出去打工吗？想找什么工作？我可以让我同学帮忙留意着。你认识的夏红、晶晶她们都已经在家这边工作，也许可以帮上忙。”
江志汉闷头喝了一大口白酒，唐继芳面带苦涩地看着他，“我大小也是个老板，不给人打工。以前没给人干过，以后也不会给别人干。”
老板？江一菲真想冷哼，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提。
“那你想做什么？你说说你的想法。”江一菲追问着。
江志汉没有回答。
唐继芳也低头不语，江一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一菲暗暗叹气，现在最操心的怕是她啊。
“我就不用说了，我有工作，而且是个姑娘家，将来无非是找个人嫁了，也不用家里花一分钱。可一男呢？他得娶媳妇吧？您得抱孙子吧，将来一男结婚住哪儿？结婚的钱又从哪儿来？指望一男自己吗？你问问他，能赚来吗？把自己养活了就不错了。”江一菲说的毫不留情。
江一男抬头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沈北安，“不用你管。”
唐继芳，“一男的事不着急，还早呢，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
江一菲才不在乎自爆家丑，正好可以让沈北安看看自家人，他后悔也来得及，“早吗？我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一男才比我小多少？要是不念书，现在也该顶门立户过日子了。”
“他们可以住这里，我和你妈去前面的车库住。”江志汉说着打算。
“为了儿子，您可真是舍得，连自己窝都挪出来。老两口辛苦一辈子，最后落到住车库的地步，你是让我们当子女的让人笑话吗？”江一菲语带讽刺道，“不过，人家江一男能不能看得上还两说呢。”
现在城里结婚，据江一菲所知，哪个不是楼房在手，就这种五十多平的平房，还是和老人住在一起，女方能看得上才怪。如果女方再要点聘礼，江家拿什么给？骨头渣子砸碎了都没有钱。
“家里就这条件，爱咋咋地。看不上就不娶。”江志汉不无泄气道。
“就算家里给江一男提供了住房，那以后你和我妈吃啥喝啥？有什么生活来源？”又不打工，又不干活，难道指着天上掉馅饼？
“我养活你们十年小，你们还不养活我十年老？以后你们给我出生活费。”江志汉瞪着猩红的眼睛道。
唐继芳不干了，“说啥呢，孩子都刚开始工作，哪有钱养活你，再说你不老不小的，身体又没啥毛病，干啥非得让孩子们养活。”
江志汉上来倔强劲儿，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咋的，他们咋就不能养活？我把他们养活大了就已经是尽到责任、完成任务了，我现在不想干了，他们就得出钱养活我。”
江一菲知道江志汉又上来蛮不讲理的劲儿，“行了爸，你少喝点吧，我也是在和你商量啊，总不能以后你天天就跟我回来那天似的，穿的破破烂烂地在胡同口蹲着吧？你这是埋汰我们吗？还是嫌我妈没照顾好你？”这不是混吃等死。
“我累了八年还不中歇歇，那个小破车，空间小的只能勾着身子，谁能舒服？我累死累活地干着，相当于蹲了八年监狱啊。”江志汉不满地抱怨着。
江家的车已经运行八年，江志汉也跟了八年车，每天从早忙到完，确实很辛苦，可谁家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大家不都是苦中作乐，不辛苦哪儿来的钱啊？
“爸，我知道你很辛苦，所以才觉得妈的打算很好，前面的浴池你们买下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无非就是收拾下卫生和看着锅炉，我妈也可以帮着干，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多好。”
“你当我不想啊？”江志汉终于说出心里话，他也知道这个生意好，出租车他早就不想干了，“可家里没钱。”
“没钱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在这儿嚷嚷着没钱，难道天上能给你撒钱啊？再说，只要钱能解决的事，还是大事嘛。”
“反正就是没钱。”江志汉嘟囔着。
唐继芳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这个事之后再商量吧，小沈第一次来家里，你们爷俩吵什么啊。”
江一菲翻了个白眼，谁吵了？她在分析啊。
江一菲倒是无所谓，她什么狼狈的样子沈北安都见到了，沈北安家的糟心事她也知道不少，他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吃饭、吃饭，都多吃菜啊，不要剩下。”唐继芳热情的招呼着，心中却在叹气，脸已经丢了，再想捡也捡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