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在潘洪海办公室,刘明吸了一只烟后,迟疑地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兄弟,你看厂里要求这样安排,我们队里又不具备这个条件,一群老爷们中间加个年轻小姑娘,我怕出事啊,这才想着借用下你们宿舍。”
潘洪海似笑非笑,“你小子,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什么请我们吃饭啊,都是借口吧?”
刘明忙摆手,满脸真诚,“没有,绝对没有,请吃饭是真的,兄弟决不撒谎,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给大哥个话,大哥随叫随到,保管吃到你满意。”
潘洪海倒是对吃饭没什么兴趣,他们工作正是最忙的时候,哪有功夫应付这些,“既然是厂里安排的,我们帮忙也没问题,不过人要遵守我们项目部的规定,也要和我们一样付伙食费,不能搞特殊化。”
“这没问题,我回去跟小江说,那孩子懂事、有眼色,你放心。”刘明下着保证。
“叫什么名字啊?”潘洪海随口问着,然后扔给刘明一根烟。
刘明忙打开打火机给潘洪海点上,“叫江一菲,机关下来的。”
潘洪海猛地抬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奶奶的,厂里有几个江一菲?“叫什么?”
刘明吓了一跳,“江一菲啊,怎么了?”
“她不是在机关科室吗?怎么跑小队来了?”潘洪海诧异,他几个月没回去,对门换人了?
刘明当然不能说实话,但见潘洪海认识,更加安心,“说是厂里要锻炼年轻人,她就被分到我们队了,具体情况你得问雅姐。”
潘洪海点头,“江一菲在机关时办公室就在我对门。”
“哎呀,这么说你跟小江还是老熟人,这可真是太好了。”刘明大喜,认识就更好相处。
潘洪海也笑了,笑的尤其灿烂,“行了,既然是她就安排过来吧,我再安排下我们项目部,怎么也不会差了她一张床。”
“谢谢洪海兄弟了。”刘明诚心道着谢,终于推出去一块烫手山芋,他的心也落了地。
“没事,放心吧,有我在小江吃不了亏。”
送走刘明,潘洪海本想将江一菲的情况告诉沈北安,可转身忙的时候就忘了。
那么,沈北安呢?
此刻在厂区的沈北安没想到新来的领导居然认识。
姜中泽微笑着与沈北安握手,“沈总,你好,又见面了。”
沈北安面容平静,简单问候一句,“你好。”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沈北安笑笑没说话。
“我来厂里有一段时间,早已听闻沈总的大名,沈总工作出色是有目共睹,以后还要多向沈总学习啊。”姜中泽谦虚着。
“您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将来需要您给我们把关和指导。”沈北安也谦虚道。
“咱们不要彼此谦让,以后一起努力,共同把工作搞好才是。”
“姜总说的有道理。”沈北安应和着。
“那我们接下来说说下面的工作?”
沈北安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姜中泽从善如流,进了会议室,坐在了主位上,沈北安紧随其后,坐在了次位。
“下面请工程科汇报下工作。”姜中泽开口道。
沈北安手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汇报稿,“我下面从几个方面汇报下工程科和项目部的工作,自年初以来……”
姜中泽暗惊,不动声色地翻看手中的汇报稿,里面的数据沈北安一个都没说错,不仅如此,还将管线布置、井场情况等全面阐述,语言朴实却又恰到好处,老领导林厂长满意地点头,其他厂内领导也是面带笑容,姜中泽不由地沉下心。
会议在汇报和讨论中开展,沈北安有问必答,会议结束时,几位领导都与沈北安开着无伤大雅地玩笑,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很好。
“北安啊,你的个人问题可得抓紧,要有你干工作这个劲头,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能吃上你的喜糖。”林厂长笑呵呵道。
对着林厂长,沈北安神情很放松,面容柔和,“老领导,您是不是想让我请吃饭啊?您就说想吃啥?您吱声我安排。”
“你小子,一提娶媳妇的事就给老子转移话题,你要是自己张罗不来,我明天就让你婶子给你找,见天相亲去,怎么也弄回来一个。”林厂长看似不满地责怪沈北安,语气中却带着亲昵。
“看您说的,我婶子那么忙,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她,您放心,我肯定给您领回来一个,让您吃上喜糖。”沈北安保证着。
林厂长啪地拍着桌子,“你说的啊!你们大伙都听见了,给我作证啊,要是北安食言了,咱们就酒桌上见。”
“听者有份啊,我们可都听见了。”一位领导应和着。
“就是就是。”
沈北安苦着脸,“老领导,您这是要以多对一?你们身经百战,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
“你小子就在这儿给我装吧,当我不知道你能耐呢,赶紧给我滚蛋,该干嘛干嘛去。”林厂长笑骂着。
“您不留我吃晚饭?”
林厂长瞪眼睛,“现在才三点多你就想蹭饭,想的美?”
说完沈北安,又看向姜中泽,“姜总还有问题吗?没有咱们就散会吧。”
姜中泽能说什么?
当然微笑着同意,“我没什么事,以后大家工作中多多配合。”
“那好,散会。”林厂长大手一挥,夹着笔记本率先出门。
沈北安欲后走,林厂长叫住他,“北安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其他领导笑呵呵将沈北安推向林厂长,“快去吧,晚点没准能蹭到老林的酒。”
“老林可有一瓶好酒,到手后记得通知我们啊。”
沈北安当着林厂长的面笑呵呵答应着,“您放心,我拿到手一准找您去。”
林厂长用笔记本敲了一下沈北安的头,“你个死小子,当着我的面拿我的东西卖人情。”
沈北安皱着脸,理直气壮道,“我婶子说了不让你喝酒。”
“你还有理了?”林厂长笑骂着。
“我婶子说的不就是理。”沈北安强调着。
林厂长的妻子也姓沈,他也是个妻奴,对老妻很是尊重和体贴,而对无父无母的沈北安,林厂长两口子有种子侄的疼爱。
“你给我进来。”林厂长大嗓门在走廊中回荡,早已见怪不怪地其他领导摇头微笑着离开。
“老王啊,到我屋坐会儿?尝尝我新带回来的好茶?”
“好啊,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大红袍?”
……
眨眼间,几个领导就没了身影,独留姜中泽一人在走廊中傻站。
姜中泽抿了抿嘴唇,满脸阴沉地回了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