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一幕之后,汉军严格按照皇甫嵩的命令,按兵不动。王国等人果然不敢全力攻城,每日只派兵叫阵,咋呼一通便收兵而回。
主将这儿沉住了气,众人也都不着急了。刘璋暗暗遣人往北地去寻高顺、张辽二人,将这边的意图提前告知。道是只要看到贼人兵动,就是出击之时。
不数日,二人那边有了回报,表示已然准备好了,刘璋遂放下心来。每日里,不是跟众将舞枪弄棒,就是拉着孙坚、陶谦欢谈。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开战,军中无聊,与孙坚本来就极为交好,而在陶谦露出亲近之意后,顺势之下,三人来往的便密切起来。
直到许久后,刘璋才终于弄明白,陶谦老头儿为啥这么待见自个儿。明白之后,刘璋狠狠的骂了几句老狐狸,也不由的大大感叹了一番,这三国里的人物,他***,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便如陶谦这种书上记载的老好人,原来也是奸似鬼。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后,两下里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奇怪的对峙。羌人每日仍是一如既往的出来叫阵,接着是似模似样的小规模攻城,不待有什么大的损伤,便急急收兵,倒给人一种过家家似的感觉。
汉军这边沉稳的很,你打你的,只要不是陈仓撑不住,这边就坚决不动。刘璋本有心找找事儿,比如半夜去敲敲鼓,偶尔去放把火什么的,但想想万一没到对方山穷水尽就给吓跑了,坏了皇甫嵩的大计倒是没什么,但要坏了高顺张辽出头的机会,失去掌控雍凉的机会,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只得将那番坏心思压下。悠悠然的,慢慢熬着。只是后来竟时不时的带着人往山中打猎,又满长安城的乱逛,军中便多有非议出来。只是,让大伙儿不解的是,向来以治军严谨的皇甫嵩,这次居然也不去管他,让不少人跌落一地下巴。
皇甫嵩明白着呢。管毛啊?毕竟,人家不但担着副帅的帽子,身份还是汉室宗亲呢。这次可算是受了屈了,不发泄发泄,那叫世家子弟吗?
管他?这万一管出火来,往京中一缩,闹将起来,只怕朝中那些人立刻就会将一盆子脏水,都往他头上扣来。皇甫太尉是耿直,但耿直不代表傻。
您爱折腾就折腾吧,只要不影响此番军略大计,却也没必要太过较真。更何况,以皇甫嵩对刘璋的认知,总觉得他这番表现出的太过放松,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皇甫嵩也不信。
刘璋哪里知道人家对他是这种看法,他也不在乎。后着是有,但不过不在自身这儿体现,而是另有打算而已。
真到了开盅见底儿的时候,怎么也划拉不到自己头上。他老人家只管驾鹰走狗,把纨绔进行到底就行了。这也算是一种低调,免得朝廷里那帮狐狸惦记他。
刻意的造成的一副表象就是,这人没啥大胸怀,稍一安稳了,看看,这二世祖的本质就露出来了。只要给人留下这种印象,等仗打完了,就算灵帝那短命鬼不短命了,他回青州之事也能少一些阻力。刘衙内鬼着呢。
时间就在这种有些诡异的平静中过去,从出兵到集结,再到一番对峙,中平三年转眼就到了根儿了。
羌人好像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不但狠狠攻了几次陈仓城,甚至还来主动偷袭了皇甫嵩大营一次。只是,除了留下数百具尸体外,毛都没捞着一根。
当历史的挂历翻过了中平四年这一天,北地愈发冷了起来。连续几天大雪,将整个山川河流尽数染成一片银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嗯………….嗯………….”
刘璋望着满眼银装素裹,不由的诗兴大发,很想将伟大领袖那首沁园春拿出来秀秀,可惜的是,只吟出两句便卡了壳。气势倒是摆的十足,腰掐着,眼也瞪着。
嗯,那眼还越瞪越大,憋的,忘词了。陈宫等众人使劲憋着笑,一个个满面涨的通红。
颜良文丑两个粗胚却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一眼犹自瞪眼望着远方的主公,又再看看远处,疑惑的嚷嚷道:“咦?吟啊,咋不吟了?诗跟屎都是一样的,不能憋的………….”
噗!
众人绝倒,主公却是气泄了。
尼玛的!败兴啊!老子吟个诗容易吗?两个夯货,居然拿腌臜东西来比,有这么比的吗?怒了!
老子不吟诗了,老子要*虐你们两只猪!
主公很恼羞,后果很严重!颜良文丑又感到了杀气。
“天….天儿真冷………”
“是啊是啊,真…..真冷。咳咳,要不,回去烤烤火可好?”
“好主意!这么好的主意大哥怎么想到的?佩服啊佩服。走着?”
“好好,走,嗯嗯走,快走!”
两人推推搡搡的,面青唇白的转身就走,脑门子上却全是一头的汗………
“报!启禀刘军候,太尉请军候速速去大帐,要击鼓聚将了。”主公在后面满面狞笑,缓缓bi近之时,忽然一骑飞至,翻身下马叉手禀道。
众人俱皆一凛,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终于要来了吗?可是等了好久了。
刘璋身子顿住,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转头看了陈宫一眼,陈宫微微颔首,示意明白。
刘璋这才大步而出,翻身上马,直往中军大帐而去。
大帐中,皇甫嵩居中而坐,见到刘璋进来,轻轻点点头,沉声道:“季玉,羌人要动了。”
刘璋先与一旁的陶谦拱拱手,这才笑嘻嘻的道:“那感情好啊,此番咱们在后面爆他们菊花,倒也是一件大爽之事。太尉这可是要发兵?璋不才,愿为前锋。”
皇甫嵩就是一阵的郁闷。跟你说这个,是想让你拿出藏着的后着好不好。什么愿为前锋的,从后面追击还要前锋吗?爆他们菊花?那是什么意思?
有心要再多说两句,只是见刘璋笑嘻嘻的,并不再接茬,只得暗暗一叹,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说。
对于刘璋,皇甫嵩也觉得朝廷做的有些过分。如今他一副从旁协助,毫不上心的模样,只怕也真是有些寒了心。自己倒也无话可说,就当他没有后着好了。
想到这儿,不再纠结,摆手请他一边坐下。随即喝令击鼓聚将。
隆隆鼓声忽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深冬的静寂。整个大营一瞬间,便在鼓声中活了起来,各营各帐吆喝声四起,各校尉士官将一队队士卒集中,往校场上集结。
董卓、孙坚、周慎顶盔贯甲,各提兵刃,带着亲卫旋风般往中军大帐奔来,便在皇甫嵩屈指第七下,三人已然进了大帐。
董卓目光一扫,眼见刘璋早早在座,不由的眼中又是划过一道嫉恨,冷着脸往一边站了。
孙坚却是冲刘璋、陶谦对了个眼色,一旁周慎两不得罪,对二人呵呵一笑,各自归位。
皇甫嵩待众人站定,这才起身沉声道:“各位,我得斥候来报,羌人今早后营已经开拔了。老夫料其怕是会趁着这几日大雪撤军。此正是大胜之机,特召诸公前来商议,准备追击。”
董卓面上微微抽动一下,忽然开口道:“太尉差矣。兵法有云,穷寇勿追,归众勿迫。今王国围城数月,并未有任何折损,此时追击,岂不闻困兽犹斗,蜂虿有毒乎?前时不肯乘势而击,何独此时弄险?窃以为不智也!”
皇甫嵩冷然看了他一眼,心中虽极不待见他,却仍正色道:“不然!我们初来时,正是对方气盛之时,若硬碰硬的去战,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也。所以不战,乃避其锋锐。而今,敌粮尽而走,我自后而击,是以整备之军击仓惶之敌,其并非穷寇,更不是什么归众。何来弄险一说?仲颖不必疑虑,但有差错,某一力担之就是。”
旁边刘璋忽然笑眯眯的道:“太尉说的哪里话来?董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怎么会有疑虑?昔日黄巾百万,董将军也敢坦然面对的对不对?嘿嘿,不过说笑罢了。嗯嗯,太尉也不必说什么一力担之,这事儿要是败了,刘璋身为副帅,总是要与太尉共进退的。”
他这一开口,孙坚也是挺身而出,口称共担云云,陶谦更是不肯落后。周慎为难的左右看看,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董卓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刘璋那一番话,表面上看是帮他说话,其实骨子里却不啻于是揭他伤疤。
什么坦然面对百万黄巾,那次是大败好不好?也正因那次大败,自己被削官去爵,虽得了实惠,但名声上实在不怎么好听。
至于说完这个茬儿,又在表示他愿意跟皇甫嵩共担责任,岂不是暗指董卓不但是个败军之人,而且还是个没担当的?
这人嘴上刁毒,骂人也要拐上好几个弯儿,偏偏还让人反击不得,真真闷煞人了。那孙坚小儿和陶谦老狗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呼应在后,便是那周慎,只怕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当面,也是要跟着奉承两句的。
这帮贼厮,哼,且让你等嚣张着,总有一天,老夫定要尔等知道厉害!
董卓面上一片铁青,死死咬着牙,不肯再发一言。刘璋面上带笑的看着,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这死肥猪,老子就是要使劲激你,若不然,你何时才肯发力,自己走上死路?你越是恨的厉害,做出来的事儿便越会疯狂。
嘿嘿,正所谓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董肥猪,老子家里的小钰儿可等着你的人头呢。
他这儿歹毒的想着,皇甫嵩不再理会董卓,将各人所应做的事儿,一一分派下去,让众人回去,不得懈怠,但听军中号令,便要立时出动。众人齐齐应诺。
待到回到营中,陈宫已回。刘璋细细问了,得知高顺、张辽早在数日前便已到了附近,此次得了陈宫派人传信,令人带话回来,万事皆备,请刘璋放心就是。刘璋大喜。
这样,当天一天,羌人并无大的动作,待到晚间,忽然中军传出号令,羌人动了。
刘璋顶盔贯甲,提噬血枪跨火龙驹,带着张合、关羽、颜良、文丑、华雄几将,领军四千而出。只留陈宫并一千军卒留守。
出的大营,皇甫嵩等人也已整军完毕,纵目看去,但见远处羌人大营果然已人去营空,只是此时走的还不是很利索,后面仍有一两千人急急往外退去。
皇甫嵩传令出击,汉军中鼓角齐响,战马嘶鸣,三万大军已是如出闸猛虎一般,直往对面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