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年十一月,秋末。汉丞相、司空、领大将军事曹操,亲率麾下文武,发兵六万北伐。
其时,辽东公孙续联合塞北各族,借助地利之便,边战边退,经数十战,将曹军诱入辽东之地。随即,在辽西郡的肥如、临渝一线,依长城而战。一时间,两方陷入胶着。
同月,雁门关外步度根大军全数撤回,并州守将吕布秣兵栗马,跨太行而出,移师河内,兵锋所指,正是许都。
曹操接报大惊,一边发夏侯惇往涿郡守幽州,一边急急回军,一边传令左冯翊曹纯、曹休急速回防,自率大军随后撤出辽东战事,返回救援。
哪知,派往关中的使者还未等到出发,又再传来西凉高顺、张辽,用陈宫为军师,马腾、马超父子为大将,聚兵二十万,攻伐长安。
长安守将夏侯渊领兵出击,首战不利,麾下武将被马超带着兄弟马岱、马铁、马休并家将庞德,连斩数员,惨败而回。
二十万西凉铁骑,将长安团团围了,日夜攻打,幸亏得曹纯、曹休率虎豹骑自旁策应,才堪堪守住,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往许都。
许都留守的曹操世子,年仅十五岁的曹丕,在司徒刘晔、执金吾满宠、御史中丞陈群等人的协助下,一边使人急报身处辽东的曹操,一边又从附近州郡征调,拼凑起三万大军,由曹氏此时最幼的族弟曹真率领,急援长安。
那曹真本是曹氏宗亲曹邵之后,昔年讨董卓时,曹邵在豫州为曹操征兵时为人所杀。曹操既感念其父,又怜幼儿之苦,便令其侍候身侧,与次子曹丕为伴。
及至此时,不过刚及弱冠。其人自幼弓马娴熟,深谙韬略。曾随曹操山中射猎时,力杀一虎,为曹操所赞。
告急文书送达曹操后,曹操心下稍定,但随即想到如此一来,许都几乎成了不设防的空城,不由又是深忧不已。
那许都一地并不足道也,但他今日所得,皆为昔日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来。而那大汉天子,汉献帝此时却正在许都。一旦许都有失,献帝出了事儿,便再无凭持了。这却是曹操真正担忧的所在。
想及此,念着总有曹真前往长安救援了,便仍是派出往左冯翊的使者,欲召回虎豹骑,以防万一。
然则不数日,大军刚到渔阳,便忽然接到急报,前番遣返回许都养病的郭嘉,还未等到达许都,便终是不治身亡。
曹操接报放声大哭,就灅水之畔设祭台,遥祭郭嘉。哭罢,有从人呈上郭嘉临终留书。
此时,因着刘璋的横空出世,中原格局早已面目全非,自也不会有什么遗书定辽东的了。但针对当前局势,那位鬼才却仍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遗书中再三叮嘱曹操,小心青州刘璋。劝曹操若是不能速定辽东,便当尽快回军。先平西凉,后图荆襄。并警告曹操,吕布绝不可信,宜当早做定计,或去吕布之兵,收于身侧,或直接杀之以安并州。
对青州刘璋,书中留计,可使间于荆州,挑动荆州周瑜或攻川蜀,或攻江东,以分刘璋之势。
这番定计,在其不明内情的形势下,可谓精准至极。也充分显露出其人看人的狠辣之处。周瑜心念孙策,相对刘璋麾下其他人来说,少了一份亲近,这鬼才竟也看的清清楚楚。
书中最后提醒曹操,待得广有北方、稳定西北后,方可对青州徐徐图之。并下定语,遍观天下诸侯,皆不足虑,唯青州刘璋,必成曹氏唯一对手,当慎之再慎之。
曹操看罢遗书,思及郭嘉种种,不由的又是大哭,最后竟至昏厥过去。待到众人七手八脚扶起,良久醒来,却是头疾发作,疼痛不能理事。
众人无奈,只得放缓归程,由荀彧、程昱、荀攸三人共相CAO持日常事务。一边又传令清河曹仁,高城曹洪,令二人谨防青州。
这边政令发出,只两日后,忽然又再接报,襄阳周瑜起兵十万,出新野进攻宛城,三日而下。随即,大军停驻宛城,副将陈到领丁奉、陈武、周泰、潘璋等将,分兵三万,进窥右扶风。及至发书之日,前部兵锋已到了三崤一带。
与此同时,江东方面忽然也在调动兵马,好在只是聚重兵在淮南排开,尚无其他动作。但由此,豫州、兖州两地齐齐震动,担忧不已。
而郭嘉口中最大的敌人青州刘璋处,留于泰山和渤海的三部兵马,也忽然发动。先是张飞所部,夤夜奇袭千童,一战而定。关羽亦同时自阳信出兵,进至高城之下,与张飞呈犄角之势,隐有合围曹洪的意思。
程昱等三人接报,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各地竟然不约而同的发动,来势汹汹。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又如昔年讨伐董一般,各部已然联合了呢?
眼见此时曹操病症极重,三人不敢报告给他,几番商议之下,只得传令各部小心提防,并传令救援长安的曹真,令其暂且驻扎右扶风,以防陈到。
至于夏侯渊处,长安城高墙厚,当不是那么轻易可破的。就算不行,最后一步,也可退守潼关。潼关天险,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想那西凉兵马,就算人数再多,在潼关之前那般地势狭窄之处,也是施展不开。
只要能坚守险隘,等这边大军赶回,击溃了最危险的吕布,便可腾出手来,再来个个击破。而且,想必只要打退了吕布,其他诸侯没了便宜可占,也必将各自收兵。
毕竟,曹操把持着汉天子,就代表着大汉朝廷。众人没了便宜可占,又有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是以,三人虽惊,却终还沉得住气。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番算计,在不明刘璋的布局前提下,也算是正确的。但偏偏天下有些事儿,往往却总是出人意料,令人后悔莫及。
而即将发生的这个意外,不但他们想不到,便是自感已经掌控了所有节奏,胜利在望的刘璋,也是全然想不到。
………………………………………
…………………………………………………..
赵框没精打采的倚在卫所的门前,值此秋末初冬之时,能晒着太阳眯瞪会儿,对他这样的小人物,可谓是最大的享受了。
赵框是个城门官儿,大汉眼下中央政权所在地,许都城的内城城门官儿。
外面据说并州的吕布反叛了丞相,正自领兵要来打许都。而作为许都的主人,大伙儿的主公曹丞相,这会儿却远在幽州呢。
对于这个据说很是危急的形势,别人如何不知道,反正赵框没什么感觉。
一来在他想来,曹丞相怎么也不能扔下许都不管,必然能在最后关头赶回来;这二来嘛,赵官儿可是守在内城的。这许都自打当年迁都过来前,可是着实修缮了一番。城高墙厚的,又哪是那么简单攻破的?
再说了,这不还有内外城之分嘛。就算吕布来了,自有外城的兄弟们挡住。等到内城的时候,可不知猴年马月了。
赵框估计,自己只怕对半没什么上战场的机会。到时候,不是吕布被打败,就是曹丞相赶回来了。总之,自己该干啥干啥,眼下嘛,便是尽情享受这初冬的日光浴才是正经。
“都他娘的给老子上上心啊,瞧你们一个个的,站没站相的,要被上头看到了,可不要老子跟着吃了排头。”挖了挖耳朵,噗的一口吹去几片粉屑,赵框懒洋洋的对着手下几个小卒子嚷道。
几个小卒对望一眼,嘻嘻哈哈的却没人当真。“赵头儿,你还说咱们,你自个儿不也在那歪着吗。再说了,又有谁会来找咱们这些小卒子的麻烦。人家大事儿还不够忙的呢。”
“就是,咱这内城门守,其实不过就一摆设。往里有禁军,往外有外城守,咱这儿是两不靠,只管惬意就好……”
“嗨,也别说,听说这阵子不太平。那个吕布要来打咱许都了,前几天我听左衙的本家兄弟说,老远的都能看到对方的大军了。还有啊,你们知道那吕布吗?我可听说,那人厉害着呢,据说当年跟着那个短命董卓时,一人便挡住了十几路诸侯,愣是没让进了虎牢关。后来还是青州那位主儿玩的花样,不知怎么就给他策反了,这才杀了董卓…….”
“嘁,你这都哪年的事儿了?这会儿还拿出来说话。咱曹丞相那是董卓可比的?这许都城,又岂是虎牢关?再说了,你也就一个小卒子,吕布来不来的这等事儿,自有诸位将军郡守的去操心,又关你个屁事儿?嚷嚷些这个,还不如去打两角酒,大伙儿滋润滋润才是正理儿……”
“对对对,黏儿这话说的在理儿,哈…..”
几个卒子七嘴八舌的,只是嘻嘻哈哈的拌嘴儿逗乐。赵框倒也不去再管,自顾抬手遮阳,看了看天时,算计着下岗的时辰。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赵框眯着眼看去,却见一溜儿十来个汉子走来。当先一人却是禁军打扮,他认得,那是负责宫禁的,名唤文稷。
此人乃谯郡人,因颇有武勇,建安时封了个骑将之职。许都建成后,便转为戌守皇宫门禁的头儿。去岁听说刚得了个儿子,取名文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