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已至此,她便也没有发作,只默默地从侧门进了沐恩侯府,在后院一个偏远的小院——兰园安置了下来。
她心里想着,好在事情并不全是自己无法接受的,至少顾南意是自己挑选的,只要他对自己好,那么就终有她翻身的时候。
可是她并没有等来顾南意,而是有丫鬟过来请她过去老夫人的松鹤堂。
于是她便忐忑的到了松鹤堂,此时的松鹤堂内就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只有顾老夫人、顾侯爷顾瞻、夫人童氏和他的夫君顾南意。
“苏氏,还不跪下。”童氏率先开了口,她是替老夫人说的。
苏子衿连忙走前两步,跪下拜见,“苏氏子衿,拜见祖母、父亲、母亲。”
她自小的教养,倒是让她的礼仪很是标准,人虽然没精神了一些,但天生的好颜色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苏氏,你可知你的一个疏忽,给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吗?”顾老夫人厉声说道,好颜色又怎么样,只有小妾才以色侍人,哪家的当家主母是靠好样貌的。
“子衿虽是无心之失,但也自知有错,还请祖母责罚。”她说完便伏下磕头,却也没有做其他辩解。
她的样子,一时倒是让顾南意心中有些怜惜,一个曾经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儿,怎么能说不喜便不喜了呢。
“既然知道错了,那边罚你在兰园抄写《女诫》百遍,写完前不得出院。”顾老夫人本来也不欲多说,到底只是个妾,又是孙儿入了眼的。
“童氏,你再安排人这两日好好的训诫指导,务必让她尽快知道府中的规矩,日后若犯了错,可别怪咱们府中规矩多。”老夫人又吩咐童氏。
童氏连忙应下,苏子衿也毕恭毕敬的谢过老夫人,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那就回去吧,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安生在院子里待着,听说你琴弹得不错,那就多弹弹琴吧。”顾老夫人说完摆摆手,便让苏子衿下去了。
顾南意看到苏子衿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看自己的目光里还是多了一些湿意,心中更是柔软了几分。
“意儿,下午的酒宴可是都安排好了?”顾老夫人问他,顾南意这才回过神来。
“回祖母,只有父亲和孙儿的几个至交好友,以及母亲的几个闺中密友,都已经安排好了。”顾南意答道。
“恩,那就好,毕竟这纳妾一事也不宜太过声张,只这些人知道,后面也就都知道了。”
顾老夫人抚摸着龙头拐杖上镶嵌的宝石,似想起什么,便又说道,“昨天半夜镇南王世子过来找你,所为何事?”
顾南意目光闪了一闪,没想到已经那么晚的事,祖母竟然也知道了。
“回祖母,还是那封信的事,有人跑到他府上做了一样的事情,他因为顾虑到和儿子的私交,所以便花银子买下了那封信。”
他也没打算对祖母隐瞒此事,因为他自己的银子已经告罄了。
“多少银子?”童氏率先问出了口。
“一万五千两。”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众人心头对那背后之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一会儿去公中支银子吧,昨日派出那么多人,可是有什么收获吗?”顾老夫人问顾瞻。
顾侯爷无奈的摊摊手,昨日他们从有来茶馆、酒肆和正通银号都分别开始调查,甚至还派了人去城郊找到那几个送信的小乞丐,但是最终都一无所获。
“正通银号的掌柜和有来茶馆的掌柜说,都是第一次见那些人,而正通银号的掌柜更是因为听说是沐恩侯府的人才同意先给他们支取银子的。”顾侯爷回道。
“他们做得太干净了,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儿子只是问出,昨日商街曾有奔马来回奔波,其他皆一无所获。”
\"混账,这个亏我们沐恩侯府就这么吃下了?你不是与大理寺卿元丰宇很熟吗?\"顾老夫人终究难以咽下这口气,胸口起伏不定。
顾南意知道老夫人心中不平,但是说到底此时还是不欲声张的,于是他便说道,“祖母,此事已然如此了,依孙儿之见就不要再追究了,说出去终归不太光彩。”
顾老夫人狠狠的将拐杖在地上杵了三下,还依然解不了心口的郁气,她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如此憋闷过。
“祖母,银子没了孙儿还能再挣,您紧要的是保重身体啊,”
顾南意出言安慰,童氏也连忙给老夫人顺气。
“都是那个苏氏,就是个惹祸精,说不得是跟苏府有关的,你们也给我好好的盯着,还有,”
顾老夫人又对顾南意说,“苏氏没有抄完《女诫》前,不准你跟她见面,知道了吗?”
顾南意点头同意,这才安抚住了顾老夫人。
“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好好准备下午的酒宴,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是。”
顾瞻和顾南意与童氏分手后,便要一起往书房去。
顾瞻却道,“儿子,这件事情你得好好的反思,知道吗,也是给你敲响警钟,女人误事。”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去准备下午的酒宴吧,为父还约了人一起吃酒,就不过去了。”
“是。”
父亲一向是个不操心的,每日里便都是吃喝玩乐,这样也好,所有事情都可以他来做主。
顾南意又恭送父亲离开后,这才一个人站在回廊上停了下来。
“墨砚,调查的怎么样了?”他看到墨砚一路向自己走来,便出声问。
“回世子,小的将京城中所有擅长写字和擅长模仿的人都拜访了一遍,并拿了侯爷的手稿让他们临摹,现在所有临摹的成品都已经放在您的书房了。”墨砚回答。
这是他昨天连夜去做,一直到辰时一刻才将将完成。
“您看,是否需要向周边再探查一下,万一不是京城的,而是外地来的呢。”
“不必了,先只这些吧。如果真是外地的,这几天估计也会离开京城,我们且等等吧。”他说着就已经向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