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庆承被她炸成河豚的模样逗笑,反过头来安慰她:“你不必感到害怕,就算是为了事业,易燃也绝不会把你们的过去公开。何况,你们早已经分手,知情人少之又少,因此你与他的这层关系,并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
李晓澄冷嗤一声。
也对,现如今都什么时代了?
连ABO文里的Bate们都在搞平权运动,正常男女谁还没点不光彩的过去呢?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就没有什么障碍不障碍的。
过了路口,裴庆承才继续说:“晓澄,你要知道,Iran是个不容易被打动的人。”
李晓澄苦笑:“所以呢?”
“所以,他也不容易喜欢上什么人。”
李晓澄干笑一声,皱眉看他,语气不可思议:“听你这么说,难不成我还要以被他甩过一次而感到骄傲?”
闻言,裴庆承侧首看她一眼,眼底一片平静。
好像她的脸就是一份财务报告,他只需审视,毫无针对地意义。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人的执着总是令人费解,爱情爱情,只要“爱过”不就够了吗?
何必那么在乎时间的长短?
但大部分女人想要的,恰巧就是一份与男人天性相悖的天长地久。
这份贪念,往往令爱情的结局不快乐。
李晓澄却仿佛和他杠上了:“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觉得古怪吗?虽然分手了,可我总归是他的前女友啊。”
“你还爱他?”
“当然。”她回答得很痛快,“你在乎?”
“我当然在乎。”
“是什么令你在乎?你在担心我的身份给你侄子的事业带去灾难?还是说,你真的在考虑娶我为妻?”
“都有。”
“你确定?”她发出一声冷笑,“可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表现得像个令人生厌的‘妈宝’,非常渴望我主动拒绝你的样子。”
裴庆承略诧异。
“别这么看我,我虽不是哪路神仙,但也不难看出你在抗拒。其实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当时我吃东西的样子像头猪,足够令自诩高雅的公子哥认定我没教养了。”
裴庆承失笑,她如此聪慧,叫人觉得实在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
李晓澄甚至夸赞:“你演得很好,就像是接近完美的人,总有一个致命缺陷一样。你的‘妈宝属性’,犹如浑然天成。”
“那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该回复我短信的。”
“嗯?”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给你发过短信,可你没有回。”李晓澄摆弄着小唯送她的红色哨子,“如果你真的打算娶我,至少要学着讨好我。就算做不到立即回复,也得事后解释为什么迟迟才回。可你没有。这说明你对我说的全是谎话,你不过是迫于长辈施压出来跟我相亲罢了。你没回那条短信,或许是一时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要不然就是你认为今后绝不会再见我,完全没必要回复我。”
裴庆承若有所思,状似默认了她的推测。
“不过,昨天晚上你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是吗?”
李晓澄看他一眼,试图从他眉眼之间寻觅蛛丝马迹。
“让我来猜一猜,是什么让你态度好转呢?”
裴庆承嘴角上扬,开始好奇她这颗脑袋是怎样的构成。
“因为钱吗?”
李晓澄首先想到这个可能。
“什么?”
李晓澄坦诚相告:“我爷爷给我准备了一笔丰厚的嫁妆,价值44亿,这事你知道吗?”
裴庆承表情略吃惊。
“看来,你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虽然逼迫你接受,但你家里还算尊重你。不像我爷爷这么野蛮,直接抛出这笔巨款。一旦我接受了,就是为钱而结婚的势利小人。假如我拒绝,又会显得我很蠢。”
“他只有你一个孙女,你继承他的财产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老人家总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
就像他突然被父母告知,他们有了中意的儿媳人选一样。
李晓澄撇撇嘴:“也许吧。他那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我这种臭书生的想法。区区44亿,怎么可能令我屈膝?”
区区44亿?
“李小姐好大的口气!我把花坛让给你修。”
李晓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继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男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两辆车不知是在哪个路口分道扬镳,等李晓澄回过神来时,跟在后面的白色埃尔法已经不见踪影。
第二次送她回家的裴庆承犹如识途老马,径直将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由于行动不便,这次她不得不准许男人抱她上楼。
以公主抱的形式。
戈薇茹不在家,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非常累,懒得开口向任何人解释。
李晓澄的卧室以白色为主,到处都有彰显她性格的摆设和装饰。虽然非常女性化,但并不会令异性直起鸡皮疙瘩。
裴庆承将她放在床上,问道:“你那44亿已入荷?”
“哈?”
他指了指整面书墙,六乘五规格的整体书架上摆满了书,就算只是为了装饰,也得花不少钱。
虽然他更愿意相信,书架上的每本书她都读过。
“中文图书售价并不像美国那么贵,就这点买书钱,我还是有的。”
李晓澄随手抓了个粉色抱枕,垫在脚下以便冰敷。
裴庆承笑道:“我道歉。”
“因为什么?”
他从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翻了翻,心情很好:“我想收回‘我会成为给你零花钱的人’这句话,现在,我更愿意你给我零花钱。”
李晓澄扶额:“喂!你够了没有啊?”
早知道就不跟他说44亿的事了!
裴庆承忍俊不禁,仿佛惹她生气是件极具成就感的事。
在李晓澄再三申明,她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后,“裴绅士”终于将书塞回书架,起身告辞。
等他真的走了,李晓澄才感到诧异,一个陌生男性进入她的闺房,居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别扭。
但仔细一想,她又不觉得这有什么。
在今天之前,她还能勉强将裴庆承视作一个魅力非凡的异性,可从现在开始,他就只能是“易燃的小叔叔”了。
而让一个“长辈”进入自己闺房,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
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带着这些令人困扰的混乱关系,她盖被躺下。没过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戈薇茹的电话掐着饭点将她吵醒,还没等她开口,那头气急败坏骂道:“李晓澄你个兔崽子究竟做了什么导致我的车会被交警拖走?!”
顿时,李晓澄的瞌睡虫全跑了。
要命,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今天去学校看比赛来着,去晚了没位置,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谁料到……”
“废话少说!我现在人在江西开会,你自己想办法去把车弄回来!”
李晓澄连连应诺,责无旁贷。
挂了电话,她重重倒回床上,肚子随之发出一声饥饿的惨叫。
她试着动了动,绑在脚踝上的冰袋重得跟铅块似的,将她牢牢困在床上。
她无力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长叹一声:“我的磨难这么多,不如去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