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澄进了一间厕格,锁上门脱下裤子,发现内裤果然脏了,裤子也蹭了一点血迹。
她紧忙打开纸袋,找了找,心道裴叔叔真是周到,连内衣裤都替她准备了,甚至已经替她剪掉了标签。
她换上新的内裤,垫上卫生棉,武装完成才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
新买的裤子是一条黑色混羊毛的萝卜裤,她腰细,尺寸对她来说略大了些,穿着却很厚实保暖。
袋子里还有一件薄毛衣,材质很好,也不漏风。
她出来洗了手,扔掉脏污的内裤和裤子,将剩下那片卫生棉塞进口袋掖好,把其他不用的物品一律塞进纸袋,整理好一切,又将手洗了一遍。
她出来时,那名女职员已经走了,裴庆承正在和人打电话。
他说英文,李晓澄听了几句,只知道他在训人。
大意是:开除她,我只需要会服务客人的职员,并不希望她们出外勤时,藏着攀附权贵的心思。
李晓澄暗忖:刚刚那位,恐怕要倒大霉了。
裴庆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叫人送来衣物,定是将事情吩咐给了相关秘书。
秘书惯常替他处理这类事,多半是将差事转达给了业务相关的商场。
商场内部是如何协调的李晓澄不得而知,但上头那么大的动静,只为买几件寻常衣物,任谁都瞧出了里头的门道。
这不,就有自告奋勇的小孩主动请缨了。
只可惜,巴结错了对象。
听到高跟鞋脚步声,裴庆承转过身来,随即挂了电话。
他看着她的鞋子问:“会小吗?”
李晓澄摇摇头,朝他娇笑:“刚刚好。”
许是上回在一线天吃饭,她穿了霍昕的割脚鞋子让他印象很深刻吧,这回他挑的鞋子不但尺码正合适,连材质也是最软的小羊皮。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缩着脖子问:“刚刚跟谁生气呐?”
“没什么。”
李晓澄靠在他身边,用他挡风:“其实你也不必生气,人家小姑娘一个,上班出来跑腿透个气能怎么了?心情一好冲你笑得甜一点罢了,你何必跟她计较。”
裴庆承替她拉开车门,挑眉问:“你想替她求情?”
李晓澄上了车,坐在高位平视他,正色问:“我要求了,你肯放过她?”
他轻笑一声,面色平静无波,实在分不出喜怒。
这是两个饮食男女之间的拉锯,谁若赢了这场,谁就能向对方提条件。
处于下风的李晓澄主动说:“这样吧,你放她一马,上车后我给你一个福利。”
“什么福利?”
李晓澄卖关子:“你上车再说。”
替她关上车门,裴庆承绕过车头上了车。
“福利呢?”
表情有些迫不及待。
李晓澄瞧了眼外头,见四周无人,便大着胆子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充当暖腹热水袋。
裴庆承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对上她的视线,问:“这就是你说的福利?”
李晓澄君子坦荡荡:“不然嘞?”
裴庆承啼笑皆非,手指一挑,修长的五指钻到她毛衣底下,温热的掌心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这还差不多。”
李晓澄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瞪眼看他。
裴庆承放肆地在她毛衣底下游走,最后停在她腰侧捏了她一下。
怕痒的李晓澄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整个身子都歪到了一边。
裴庆承咧嘴,笑着威胁:“再顽皮,裴叔叔可饶不了你。”
李晓澄真是怕了他了,连忙作揖:“谢裴叔叔不杀之恩。”
至于他会不会真的放那女孩一马,李晓澄也没再过问。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剩下的,但看天意吧。
两人驱车到了四季,下车前,李晓澄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
裴庆承的车载香薰不浓,留香却久,两人下车走了一段也不见散,很好地掩盖了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吃饭前,李晓澄照例去洗手,省得进去了又得出来一趟。
她的脸色依旧很差,白得像张纸。
下腹的胀痛已经缓解许多,但不安总让她皱着眉头,看着很严肃,像个数学老师。
尽管她这状态并不适合应酬,但裴庆承既然陪她来了,她也不好打退堂鼓。
擦干了手,她掐了脸颊两把,见那血色一层一层浮上来,她才去与裴庆承汇合。
裴庆承正在外头和人说话。
那人却不是Andy,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矮个中年男子。
矮胖男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小娇娘,一身米色穿金线的粗花呢套装,两条腿细得跟什么似的。
裴庆承见她从洗手间出来,也不打招呼。眼睛看着她,表情却是不耐烦。
李晓澄心领神会,慢悠悠飘了过去,适时出手救他:“老公!”
裴庆承对这个称呼很满意,随即露出标志性地微笑。
那矮胖男和细腿小娇娘一同转过身来,见了李晓澄,皆是一番打量,神情将信将疑。
李晓澄走到近前,偎了过去,一把嗓子甜得男人腿软,张嘴就来:“老公,和谁说话呢?”
裴庆承双手抄兜,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对面两个牛鬼蛇神,懒洋洋地对李晓澄介绍道:“这位是吴总,旁边的是他太太。”
李晓澄打眼看去,男的面生,女的倒有几分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但对方却很快认出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惧,私底下拽拽丈夫的衣服:“行了,我们也该进包厢了,别打搅裴总他们吃饭。”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李晓澄当即认出了她是谁。
“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原来是你啊。”
裴庆承听她语气轻慢,不由问道:“你认识的?”
“就人家去店里给你挑礼物那天,脚不是还没好全嘛,药膏的气味有点大,熏到这位太太了。”
看她这幅扭捏装相的样子,裴庆承心里只觉得好笑。
但他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极力配合她演戏:“这样啊?吴太太,虽然晚了点,但还是想替内子说声抱歉。”
他这么郑重的样子,险些把老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道:“裴总言重了,贱内前阵子刚做了鼻子,最近还在喷药维护呢,肯定是她自己搞错了。”
李晓澄听了心里一乐,差点没绷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