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侧有间收发报纸信件用的门亭,边上架着一台监控。
李枭前阵子派来的安保还没撤,李晓澄听出对答机里说话的是阿列克谢的一个手下。
裴庆承轻笑:“你还会说俄语?”
“会一点。”
“为你爷爷学的?”
李晓澄摇摇头,车轮碾得石子路噼啪作响。
她在波士顿念书期间,寄宿家庭原先是在前苏联出生的德国人,后来随求学的儿子去了美国,她在他家住了一个学期,学了点简单的俄语,还跟那家的奶奶学了怎么包俄罗斯饺子。
像美国这样的移民大国,普通小孩同时会两三门外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宾利停在喷泉前,两个保镖和坤和已经等在门口。
李晓澄取了自己的东西下车,转头吩咐其中一个壮汉送她回家。
裴庆承制止,像是临时起意:“不如今晚你睡这里吧。”
“那怎么行?”
他疯了吗?
裴庆承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揶揄道:“这么多房间,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
李晓澄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硬要拉着我通宵打麻将好吗?”
裴庆承不管,回头问道:“坤和,我妈妈睡了吗?”
坤和笑眯眯地看着李晓澄:“二位都睡下了。”
“你听见了吧,我父母在家呢,我不敢打麻将的。再说,我家现在全是你爷爷的眼线,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怕这个。”李晓澄叹气,“你为什么非得留我呢?”
裴庆承微微闭眼,再看她时,眼底柔光一片:“我怕你回家一个人,肚子痛都没有人给你倒热水。”
他的声线在夜色里丝丝缕缕漂浮着,很快织成一个盘丝洞,将李晓澄结结实实地网在了里面。
李晓澄抿唇,举手妥协。
坤和奉上的茶,里头不知搁了什么,喝下去会令整个人都烧起来。
初时不觉有异,待李晓澄洗完澡出来,把裴庆承的房间逛了一遍,头发都干了,她整个人还在不停发汗。
她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拼命让自己镇定。
灵武路9号够大了,应该足以让她、裴庆承、易燃三人各自相安无事。
可她就是止不住地一层一次冒虚汗。
漫长的心里准备后,她终于掀开被子跳上床。
刚躺下,陶显的电话进来了,张口就问她有没有碰见易燃。
她看了眼时间,皱眉反问:“我怎么知道?”
陶显听了着急起来,小声说:“刚刚他和莎莎姐吵了一架,他让我送莎莎姐过去,自己下车打车回去了。”
李晓澄眼皮直跳:“你是说,他回奶奶家了?”
那头凡妮莎夺过手机,径自对李晓澄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李晓澄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院子里很安静,安保也没有任何异常。
她喉咙发紧,问道:“你们俩为什么要吵架?”
凡妮莎语气微沉,似有避讳:“没什么,你也知道,他嘴巴那么毒,一向讨人厌。”
李晓澄掀了掀唇角,原本泛着微红的脸,透出一股冷意来。
“莎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那头愣了一下,后道:“当然。”
李晓澄深吸一口气:“方才你问我,怎么才能演好‘姜辛束’,其实,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辣椒辣吗?”
“有的辣,有的不辣?”
李晓澄问得突然,凡妮莎不确定这么回答是否妥当,生怕答错了暴露自己的短板。
她们这些女明星,很少有人能逃脱“花瓶”这个诅咒。
李晓澄又问:“那你觉得,姜辣吗?”
“我不喜欢姜。”
“很好。”李晓澄含笑,“不过,姜并不需要你的喜欢。它长在地底下好好的,干卿何事?”
“你,什么意思?”
凡妮莎有点声抖。
李晓澄也不和她绕圈子了,省得她想不明白,今晚睡不着。
“你想从我这里了解‘姜辛束’,那么,我已经给你正确答案了。”她重新回到床上,直言道,“莎莎,你是很好的女孩。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你就应该相信他。不要再和他吵架了,可以吗?我和易燃之间,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找各种机会来试探我,真的没必要。我就是那块埋在地底下的‘姜’,其貌不扬,见不得光,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
“……”
全程竖着耳朵的陶显见凡妮莎忽然没了声,急问:“怎么了,澄姐怎么说?”
凡妮莎垂下纤细的手臂,表情木然,手机屏幕逐渐暗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忽然如临大敌,万分惊恐:“怎么办陶显,她好像误会我了?!”
陶显打了半圈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也跟着上火:“到底怎么了?”
后座的凡妮莎双手抱头,哀哀地看了陶显一眼,白着脸说:“她误以为我和易燃在恋爱。”
闻言,陶显一怔,脸顿时绿了:“你怎么会和易燃在恋爱?”
凡妮莎耙着头发,焦躁地直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见她这副追悔莫及的模样,陶显失魂地瘫倒在座椅里。
他原想推易燃和李晓澄一把,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成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
李晓澄怎么会以为易燃在和凡妮莎谈恋爱?
陶显急得想哭,被宋菲辞退的恐惧,一寸一寸地缓缓爬上他心头。
裴庆承敲了敲门,抱着一条羊绒毛毯进来。
发呆中的李晓澄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有些戒备:“你什么事?”
裴庆承替她抖开毯子,铺在深蓝色的短绒被子上:“这个给你压一压。”
他不喜欢盖太重的被子,怕她睡不习惯他的寝具,晚上踢了被子着凉。
“哦。”
松了口气。
见床头坤和给她准备的安神茶已经见底,裴庆承挨在床沿坐下,打算在睡前和她聊一会儿。
“你有好点吗?”
李晓澄终于道出心底的疑虑,神神秘秘向他请教:“裴叔叔,你说坤和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怎么会?”
看他不信,她朝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心,只见晶莹的汗液布满了纹路。
裴庆承失笑,挑挑眉,意有所指:“或许是因为你太紧张呢?”
李晓澄耷拉下肩头,叹了口气:“都怪你,送什么榴莲啊,害我上火这么严重。”
裴庆承俯首认罪,却又道:“我家在菲律宾还有个芒果园,本想也送你一些,看来只能拿去卖了。”
“你还真有个‘开心农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