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躲在母亲怀里害羞地打量客人,她说话晚,也不大爱叫人。
蒙焕雪37岁才有她,这是谷家孙辈里唯一的女孩儿,因此她一出生,上至九十高龄的太老爷,下至比她大四岁的小堂哥,全部跑到医院看她。
上门道贺的人实在太多,谷昭轩的父亲直接在家门口立了块牌子。
上头写着:是个女儿!
但小声的性格,既不像她爸爸热情,也不像她妈妈冷淡,只有害羞。
自她出生起,与她玩的最好的,还真的只有“道森”。
前阵儿家里刚替她过完三周岁生日,也不知是不是开窍了,她开始粘着蒙焕雪陪她玩游戏。
但蒙焕雪并不配合。
倒不是她对自己生的闺女有意见,而是过了四十后,蒙焕雪像是独立了一样,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
为了这事儿,谷昭轩没少批评她,可蒙焕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一回事。
有一回小声哭得厉害,管家实在没办法,都把电话打到公司去了。
谷昭轩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扛起蒙焕雪扔湖里喂鱼。
蒙焕雪也不怕他,直接开怼:“养小孩是我一个人的事吗?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画画,水喝得到处都是,画也丑死了。我看了闹心。”
谷昭轩十分无奈:“要不你替我去上班,我在家顾她?”
蒙焕雪还真的想了想,梗着脖子回他:“行啊。”
谷昭轩气得脸都歪了:“行什么行?十个亚马逊都不够你赔的。”
蒙焕雪缩着脖子哼哼:“少瞧不起人了。”
发现俩人离题了,谷昭轩又回到原点:“那你究竟想怎么办?小声除了你跟我谁都不要,难不成我带着她去上班?”
“你愿意你带着呗,反正我不想一天到晚跟她待着,那样有悖我的天性,长此以往,对我的身心健康很不利的。”
蒙焕雪的态度很坚决。
育儿嘛,她可以的,但她没必要一个人扛着。
家里这么多人呢。
谷昭轩咬牙切齿:“蒙焕雪,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嚷嚷什么?反正我现在不愿意,你休想把孩子拴在我身上。”
谷昭轩都气糊涂了,冷笑道:“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蒙焕雪直接叫他滚犊子,别碍着她晒太阳。
——
听完这夫妻俩一顿秋后算账,李晓澄的育儿话题成就也达成了,就是不知道未来哪本小说用得上。
酒足饭饱,两个男人去书房谈生意。
蒙焕雪去洗澡之前,把女儿丢给了李晓澄。
“借你玩会儿,哭了叫我。”
听听,多么高杆的用词啊,人家帮她带孩子还得谢谢她。
李晓澄喝了半瓶红酒,眼下说醉不醉,说醒不醒,一路歪歪斜斜地领着谷家小公主去客厅。
厅里放着一架施坦威,墙上挂着画,角角落落杵着雕像,但即使塞了这么多东西,依然辽阔地足以令南飞的大雁不变阵型一次通过。
也不知谷昭轩收不收过路费。
李晓澄嘟囔着抱起小声坐到钢琴前。
“会弹吗?”
边上管家怕客人喝醉了伤到自家小姐,及时应道:“小姐刚启蒙。”
“启蒙啊?”
李晓澄手指落在琴键上,弹了一首《小星星》。
小声刚好也会,圆圆的肉指头落在琴键上,她记不全谱子,只在琴键上戳戳敲敲。
李晓澄收回一只手,当起了她的和声。
一曲弹完,小声露了笑脸儿,对李晓澄也亲近了三分。
管家见了后,顿时对李晓澄好感倍增,便叫人送零食上来,指望李晓澄能陪小声多玩一会儿。
李晓澄捡起一粒,问小声:“宝贝爱看魔术吗?”
小声瞪大眼睛,然后点点头。
李晓澄于是变了个“四颗变三颗”的魔术给她看,小声看完之后,捧起肉肉的小脸一脸萌态地看着李晓澄,奶声奶气地终开金口:“Noway。”
李晓澄咽下那颗被她“变没了”的,又接连使出了好几个哄小孩的招数。
临走前,她终于能理解一点谷昭轩的心情了。
蒙焕雪这个澡,确实洗得有点久。
——
直到她和裴庆承准备告别,小声还兴味未散,搂着她爸爸的脖子不遗余力地宣扬“爸爸,这个阿姨变魔术好厉害”。
蒙焕雪抱胸而立,看着李晓澄道:“晓澄,你这是在提高我的育儿难度,我可不想因为她去学什么魔术。”
李晓澄吐舌:“你让老谷去学不就好了?有个会变魔术的爸爸,小女生在幼稚园也混得开嘛。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啦。”
“这还差不多。”
蒙焕雪收了晚娘脸色,上前抱抱李晓澄:“改天找你玩。”
李晓澄回拥她:“随时欢迎。”
蒙焕雪松开她,捧着李晓澄娇俏甜美的脸瞅了好半天,最后吐出一句:“要不,你今晚就住这吧?”
闻言,李晓澄一蹦三尺远,边走边说:“Ishouldgo,mysocialcupisfull!①”
蒙焕雪不想理自己老公,却想扣下她整晚拉家常,没门儿!
蒙焕雪看着她的背影呆了一呆,然后看向裴庆承。
裴庆承无辜地摊手耸肩,叹气扯谎:“她认床。”
蒙焕雪不依不饶:“认谁的床?”
裴庆承面不改色:“我的。”
蒙焕雪翻了个白眼,这天没法聊,不如回去睡美容觉。
小声和原地留下的两个男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他们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叫他们摊上这样的女人啊……
——
裴庆承是在花园半中间追上李晓澄的,她穿了高跟鞋,夜里水肿鞋子挤脚,所以走得很慢。
晚风习习,令谷昭轩的房子颇有种“面朝大湖春暖花开”的浪漫。
走上木桥,李晓澄停下来倚在栏杆上蹬了高跟鞋。
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没事弄这么大的花园干嘛?
裴庆承陪她停下,他俩虽是一道来做客的,但整晚都在和主人家说话,自己私下却鲜少有交流。
或许那晚的龃龉不快还有残留,他俩都没放下心结吧,冷淡些也属正常。
“他家究竟多大啊?”
裴庆承回头看看落在身后的豪宅,轻笑道:“挺大的。”
有回谷昭轩弄丢了大门的遥控锁,绕了一圈,叫不到人,最后是从湖边划船回去的。
后来他就经常划船回家,比走花园可快多了。
李晓澄蹙眉,问:“这湖也算他家的?”
“算。”
花了一千万,耗时三个月,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李晓澄不得不感慨,贫穷真是限制了她的想象。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