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也没查照片的源头,二话不说就照着信封上留的地址杀过来了。
那见哲看着信封上“李晓澄”三个字,冷嗤一声,嗬,瞧这事办的。
豆豆要是肯在晚宴当晚多留片刻,见过裴庆承的模样,就会知道郝亚宁和李晓澄决计是不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的。
可惜,她就是太沉不住气。
说走就走了。
白白叫人当枪使,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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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裴庆承,好在他临时去了内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小柴垂着头,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末了,忍不住替李晓澄打抱不平:“也不能怪夫人把人关了,您是不在跟前,那小姐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问候祖宗十八代都是轻的,豆豆骂人那叫一个精彩,医生懂的生理构造都没她叫法多。
坐在办公桌后的Jason冷眼睨她,一字一句说得从容:“你明天不用来了。”
让她看个人都看不好,要她何用?
小柴也不辩驳,微怔之后,只说“好”,继而带上门离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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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凌晨,裴庆承风尘仆仆地赶回酒店,刚下车,一堆等着请罪的人拥了上去。
Jason接过他脱下的大衣,一边回话,一边格挡开苍蝇们。
“看过医生了吗?”裴庆承眉头紧锁,步入电梯。
Jason跟进电梯,按了楼层:“看过了,只说烧退了就好。”
闻言,冷冷的罩着一层戾气的裴庆承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胡闹。”
虽只两个字,但听得Jason皮一紧,外头站着的一排酒店管理人员悉数吓了一跳。
“裴先生……”
再不开口就晚了,领头的经理硬着头皮想道歉,却被裴庆承一个冰冷的眼神压了回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剩了外头一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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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裴庆承先去卧室看了李晓澄。
高烧来得迅猛,她的额头滚烫,还带说胡话。
Jason看他出来时脸色更差了,试着询问:“您要不要先洗漱?”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Jason走去开门,裴庆承扯开领带,走到酒店的医生跟前,先握了手,继而问:“她这样多久了?”
医生是个四十出头的女士,姓郭,熬了半宿,瞧着气色不佳。
吃完晚饭,李晓澄说要睡一会儿,小柴见她吃得少,以为不和胃口,便打电话到馥园叫了餐。
餐到了,想叫李晓澄起来,这才发现不对劲。
郭医生看过后,开了药喂她吃下,但两小时后,她径直烧到了41度。
眼前这位先生虽然脸上笑着,冷意却在眼眸里蔓延。
郭医生生怕惹麻烦,掂量着说:“李小姐坚持不用强制退烧药,暂时我们只能采用物理降温。”
裴庆承还想再问,只闻门口一阵吵闹,递眼看了过去。
还是那个经理。
饭碗不保,可能是急了,竟然还想闯进来。
裴庆承眯起眼,周遭只有一个插着花的长颈玻璃瓶,寒气逼人的男人抽出花丢在地上,用了最粗鄙的字眼,瞬间将花瓶掷了出去:“滚!”
这位贵公子三岁起就跟在他父亲王震身边打高尔夫,一颗小白球打了三十多年,无论是手上的力道,还是击打的准度,都精确地吓人。
那酒店经理惨叫一声,登时头破血流。
Jason回过神来时,那酒店经理已经被保镖拎了出去。
郭医生被这勃然大怒的模样吓呆了去,憋着气呈石化状。
还不等Jason走过去将人请出去,冷着脸的裴庆承已经从卧室将李晓澄连人带被子一块抱了出来。
Jason反应神速,也顾不上善后事宜,紧忙快步走向门口,叫人去安排车辆,连夜撤离。
郭医生看着被男人踩碎的花瓣,捂着胸口感叹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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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坐进车里,Jason仍心有余悸。
虽然平时他也是小心伺候着这位,但这位自有他的涵养,能笑着把事情解决,就绝不动用半丝怒气。
日子久了,Jason险些将他动怒的模样给忘了。
怎么说呢?
他们也去过贵州考察,贫困地区的小宾馆,连热水都断断续续,但裴庆承没抱怨过半个字。
这回可是首都的星级饭店,未婚妻被人按在泳池里喝水不说,还搞到高烧,这叫他如何能忍?
酒店的人急于道歉,妄图平息君怒,却没想过自己早就犯了忌讳。
哦,从前的裴庆承并没多大忌讳,顶多舌头挑了点。
可现在,李晓澄就是他的忌讳。
谁碰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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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地方,安排李晓澄宿下后,裴庆承终于问起了那家三小姐那见萌。
摸清来龙去脉,Jason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发话。
沙发上的裴庆承目光沉沉,如同和弦的低音带着阴郁:“你说,信是从酒店寄出去的,地址留着我的房间号,名字写着李晓澄?”
Jason点点头,“夫人只想在您知道前把事情处理好,没问那么细,还是那见哲先生主动联系的小柴,将照片的来历交代清楚了。”
裴庆承瞥他一眼,开了口,声音淡漠如寒烟:“你查到寄件人了?”
Jason凛然,抿了抿嘴后,如实回答:“查到了。”
“是谁?”
Jason注视着他,眼底似乎有些挣扎:“是……上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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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虽然动作晚,但在他手下工作三年,做事风格承袭了他一贯的周密。
既然失误的责任已不容推卸,那么剩下她能做的就是上司问起细节时,决不能说“我不知道”。
李晓澄与那见哲谈话期间,小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去查了酒店监控。
上官南珠好像根本不惧裴庆承事后追查,视频中显示,她在酒店大堂填写了快递单,亲手将一沓照片塞进信封袋,交给快递员。
视频的末尾,这位大美人甚至抚着自己的脸,朝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
那见萌冲进酒店时,被一个酒店工作人员打扮的人撞了一下。
那见萌打开钱包塞了一叠钞给那人,那人堂皇地收下。
有人看见这人对那见萌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那见萌就直奔游泳池而去了。
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
但酒店经理坚称,视频中穿酒店制服的人不是他们的工作人员,是外人所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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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庆承面无表情地看着下属,眉眼间没有愠怒,只是整个人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寒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空气凝滞。
稍后,裴庆承收回犀利的视线,上扬的嘴角似破冰的船,发出一记轻笑。
那笑透着三分荒凉,三分空虚,剩余的,全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