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澄丢下未婚夫,冲到轮椅前抱了抱染了新发色的裴慰梅,小孩一样撒娇:“梅梅,我好想你呀!”
裴慰梅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又捏捏她的手臂,像是刚生产完的母亲确认孩子是否须尾俱全一般,将李晓澄上下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嘴唇一瘪,点点她的鼻子:“又瘦了。”
李晓澄将双手举过头顶,以芭蕾姿势原地转了一圈,笑盈盈地问她:“您再看看,我可是在机场过了称才敢回来的。”
裴慰梅与身边的丈夫对视一眼,取笑:“那称不准。”
裴庆承摘了手套围巾之类的外物,脱去沾了寒气大衣,这才上前向母亲大人问安,高大的身躯缓缓弯折,拥住轮椅上的老太太,温声细语:“妈妈,我很想你。”
裴慰梅依样抱了抱他,轻拍他的背,“尽说假话,你要是想我,岂敢挂我电话?”
做儿子的能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脏水,都得稳稳当当地接住,并且自我消化。
不但如此,裴慰梅还板着脸跟王震使眼色:“我就说了吧,养儿子没什么用。”
父子俩哪敢说一句不是?
也就李晓澄看这父子俩可怜,腆着脸说了句好话:“您还嫌弃呐,没有儿子您哪来我这么可爱的儿媳妇呢?”
裴慰梅重拾笑脸,伸手摸摸她细嫩的脸颊:“这倒是句真话。”
说着,双手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摸到手腕。
李晓澄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但纱布太显眼,此举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老太太并没盘问,只是问她:“你爷爷呢?怎么没和你一道来?我吩咐厨房做了他爱吃的酒糟鸡。”
李晓澄耸耸肩:“底下人早就准备好替他接风洗尘,猪都给他准备好了,您那酒糟鸡还是留着给我吃得了。”
裴慰梅笑笑,看着她缠纱布的手,叹息一声:“也好,他一把年纪,是得好好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这话里带了话,李晓澄不敢随便乱接,只好看向裴庆承。
裴庆承却并未开腔,似乎默认了他们这趟北京之行,充满了晦气。
李晓澄正想着怎么把话给圆了,只见外头进来一个也晦气极了的讨债鬼。
见了心爱的孙子,裴慰梅眼睛一亮,连儿媳妇也顾不上了,连忙按了轮椅的控制按钮,上前去迎。
易燃瞧了眼大厅里的众人,随即放下吉他,半蹲下身,任由祖母捧起他的脸亲了又亲。
这一幕把和大元去厨房逛了一圈的小柴看呆了去,她吞了吞口水,才敢踏出下一步。
未及开口,旋转楼梯尽头跑下来四只小狗,汪汪声不绝于耳,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四只中的一只脚底打滑,在大理石铺就的楼梯拐角摔了一跤,滑了一段才堪堪定住身形,继续跟上其他三只。
滑稽的模样引得众人纷纷失笑,转瞬间,四只小东西就奔下楼梯,在宽敞的大厅撒欢起来,跑向自己喜欢的人。
李晓澄从地上抱起“麦克白”亲了亲,看见脸带慌张的坤和举着吹风机的坤和站在二楼扶手边,笑道:“我这只是干的。”
裴慰梅摸摸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哈姆雷特’也是干的。”
易燃摸摸怀里的那只,答复:“‘李尔王’也干了。”
陶显低头看着围着他打转的“奥赛罗”,只有这只耳朵上的毛发打褛,显然,只有它是湿的。
转眼间,坤和已经来到楼下,她长得一副慈悲相,态度又恭谨,让小柴印象很深刻。
李晓澄见她忙得嘴唇有些发白,不禁有点心疼:“今天把你忙坏了吧?你把吹风机给我吧,我来吹。”
他们一行人浩浩汤汤,大费周章地回来,身为内务主管的坤和今天过得可一点也不轻松,也就安排好的厨房事务,又做了一番大清扫,才有闲暇在廊下要一块大元给她的松饼。
糖分一摄入,她立即想起来“四大悲剧”还没洗澡呢,于是将只咬了一口的松饼放回盘子,又去找狗去了。
忙活到了现在,确实已经筋疲力尽,故而她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晓澄,退下去厨房检查餐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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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像模像样地坐下吃饭,刚刚好是晚上七点。
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李晓澄的餐饮还是很谨慎地戒了腥辣,给她爷爷留的酒糟鸡她也只尝了一块,其余时间都在吃那道话梅小排。
其实,今晚的菜色还是偏粤系的,离她最近的一道下料十足的炖汤,鲍汁辽参。
炖汤她喝了一碗,海参嘛,她没碰。
因为她真的吃腻了。
作为冒犯的赔礼,那家曾命人送了一批山珍海味给李晓澄,其中就有一箱即食海参。
老人家都说海参可以增强免疫力,李晓澄没当回事,只是图方便放在电脑边当零食一样吃。
对此小柴也是相当服气,人家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野生海参,到了她这,就跟瓜子一样的下场。
见她咬筷子,易燃推了一下转盘,将那倒芝士南瓜停在她面前。
李晓澄伸手夹了一块,尝了尝,嗯,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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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饭桌,裴庆承被母亲叫住说了会儿话,李晓澄则摸摸被芝士南瓜和话梅排骨塞得满满当当的肚皮,回房洗澡。
进了门,小柴已经检查了门窗,整理了洗浴用品,甚至在浴室墙上替李晓澄事先安装好了“残障设施”。
替她洗完头发吹干后,小柴被她打发出来吃东西。
“酒糟鸡是真好吃,我特意让人给你留了一份,你记得替我多吃点。”
“得了,把我喂胖,您能捞什么好?带出去只能给您丢人。”
“怎会?你永远是我的霸道小可爱呀。”
说完,李晓澄嘻嘻一笑,关上了浴室的门。
抹好身体乳出来时,裴庆承正站在床尾脱衣。
“梅梅找你说什么了?”
要说闲话家常,时间太短。要说有重要的事吩咐,时间也太久了。
裴庆承朝她笑笑,一边解纽扣,一边说:“一共说了三件事。”
“哪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