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梨接到消息后在电话中哭了很久很久,带着醉意质问他:“易燃君,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别人对吗?那个女人是谁?你不准说谎,我知道的,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另外一个人,你很爱她,对不对?”
往事已矣。
他只能对哭肿了眼睛的世梨说抱歉,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对她的伤害。
宇彬哥在网路上骂成一片的时候,对他说:“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好,那就别后悔了。天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会不会趴在电脑屏幕前一遍又一遍看你的节目呢,也许这样做,对世梨和她都好。你挨几句骂,也就不算什么了。”
是的。
他挨几句骂,不算什么的。
可他又怎么算的到,李晓澄不仅将他与别的女生的恋爱节目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经营着他在国内最大的粉丝平台,助他登上世界的舞台呢?
她总是骂他铁石心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若不然,她怎么能够那么长时间的忍受一个抛弃她的人一天到晚活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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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陶显刷到@烟花的更新。
“也是绝了,这配乐踩点,这滤镜渲染,搞得你身上这件衣服的标价还能再往上翻一番呢。”
说完,陶显转头去搜索视频的来源。
不用找了,是李晓澄。
他很像直截了当地告诉陶显,可他不能说,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那个取景的角度,是李晓澄的座次。
熟悉的剪辑和渲染,与她的求婚视频如出一辙。
甚至连配乐的品味,都保持高端一致。
所以,视频是她那个叫夏小升的朋友拍的,也是夏小升剪辑,只是用了@烟花的账号上传。
宋菲打来电话,语气带喜:“这个死灰复燃的账号还真有几分本事,我看评论区的风向很好,都看好你随时付出,你有想过找机会再露面吗?”
“没有。”
宋菲深吸一口气,但并不气馁,持续攻略:“那,我要不要找人买下这个账号,为我们所用?”
@烟花宣布退圈沉寂那年,宋菲就曾私信过账号管理员,希望高价购得这个账号。
因为@烟花是当时易燃所有的粉丝团体中粉丝纯度最高,粘性最强,元老级别参与度最高的粉丝站点,它的垂直化管理,以及高度的纪律性,职业化程度不亚于一间小型企业。
宋菲出价五百万,可惜至今未收到私信回复,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账号荒寂,逐渐从大众视野消失。
因为行凶视频,@烟花再度开腔声援。
火速上升热搜的同时,宋菲和一干经理人们也十分诧异,众多粉丝居然一直在期待它的回归。
宋菲估计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烟花的背后,曾经长期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李晓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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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李晓澄吃完最后一缕意面后擦擦嘴,打了个饱嗝,对他说:“我吃好了。”
易燃看她一眼,“嗯。”
“我有点闹不明白,是面本身好,还是你煮的不错。”
在吃了不少柠檬蛋糕后,她居然还吃掉了整盘蒜油意面。
她的肚子未免也太给面子了吧?
易燃喝了一口气泡水,看向她,语气笃定:“是我煮得好。”
她不知道,一个人的厨艺是可以为另一个人突飞猛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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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澄虚无地笑了下,从前她吃过一次他煮的面,锅里的夹生,锅外的烧焦,还险些引发厨房火灾。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臭屁的模样看着很鲜活,没有任何演戏的成分,很真实。
在短暂地欣赏了一会儿这难能可贵的“真实”后,她终于起身告辞,当然,领走前她还打包打走了剩下的蛋糕和整罐红豆酱。
“晚安。”她说。
“晚安。”他说。
她走后,整个厨房陷入一阵寂静。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摇摆可以推断室外的风力,隔着窗子,好似一出哑剧。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抽了一张菜单纸,用铅笔写下可以谱上曲的歌词。
他的中文并不好。
至少,没有李晓澄的好。
中英夹杂的十四行诗,却写满了他的真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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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出头的年纪,住在一个宿舍的男生们离开舞台后都用酒精舒压,席间少不得要聊两句女人。
他很少参与这种话题,但有一回宇彬哥曾其他人回房睡了,一边练琴,一边突然问:“欸,你喜欢的人,什么样?漂亮吗?”
“还行。”
宇彬哥皱眉,“那是家里很有钱?”
“并没有。”
宇彬哥停止拨弦,“那你喜欢她什么?”
或许是喝醉了,那天的气氛让人觉得那是一个适合谈论女人的夜晚,一切过往都可以借着朦胧酒意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喜欢她什么。但,喜欢就是喜欢。”
和脸没关系,和钱没关系,只是简单的互相吸引。
否则,不会从一开始就放任她将他堵在厕所门口,也不会任由她胡闹每每以女友的身份自居,更不会搬到她奶奶的房子里。
宇彬哥不理解,两人说着说着,他忽然上了脸书,找到了李晓澄的账号。
看过照片后,宇彬哥面露不屑:“这叫‘还行’吗?她长得比整个江南区的女孩子都漂亮。”
他笑了笑,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照片上那个笑颜灿烂的女人。
她是漂亮。
安静的时候更漂亮。
尤其是洗完头发,站在浴室举着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懵懵懂懂柔软可爱,像只刚试过水的小鸭子一样,可以让人蹲在地上看一下午也不会感到厌倦的那种生物性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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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滑走的笔尖因为震动的手机而暂停,看了眼来显,易燃接起电话。
“喂,是我。”霍昕小声说。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怎么了?”
“晓澄,晓澄她到家了吗?”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厨房,周围只有冰箱的运转声。
“她已经睡了。”
霍昕像是送了一口气的样子,这才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除他意外,再也没有别的可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