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微博切到微信,她本想通知小柴明天可以午后再过来,让她在家睡个懒觉,陪陪父母。
嘱咐发出去后,通讯录出现了几个小红标。
她翻了翻,通过了几个好友请求。
崔要刚被通过,就发来了信息。
“易燃换号码了?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
“他号码交给助理了,你有事找他?”
“我在LA给他淘到了一把琴,问他寄哪儿。”
李晓澄想了想,给了他一个灵武路的地址。
“这是家里地址和电话。”
崔要回:“这年头还有人用座机啊?”
李晓澄翻了个白眼,没回。
此前她一直以为,易燃朋友名单里这个“崔氏”也是韩国人,再加上崔要的长相和做派也很“韩”,所以她完全没料到这家伙是个正儿八经的北京爷们。
惊讶褪去后,她又将记忆中很多细节合上了。
比如易燃在某期节目里吃炸酱面,说过这和他在北京吃过的味道不一样。
比如他有一首歌的填词,遍布了北京的坐标和老北京才有的生活习惯。
比如他的人脉中忽然混进了一个次元截然不同的姚蕴甜。
再比如,他的中文发音,有几个特别的用词,会不自觉地带上“儿话音”。
……
他的过去里有一个北京人的身影,那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她自以为还算了解他,可是说到底,她也只是短暂得和他相处了九十几天,剩下的他的模样,几乎全是靠想象拼凑出来的。
这个认知就像一记重拳,精准地打在了她胸前,不觉间就将自己吃醉了。
醉了好。
醉了,就不必再想过去这些烦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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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Jason照例在汇报完公事后,开始报备李晓澄今天都做了什么。
“也没有要紧的,她先是见了‘伟心’的秦总,回家顺路去了大剧院看姚小姐彩排,之后突然临时起意,去了姚小姐家中做客,吃到九点多才结束。”
后座的男人的敞着外套闭眼坐着,慵懒地问:“她没见冰心小姐?”
Jason回道:“夫人说,不急。”
裴庆承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家小凤凰摆谱的模样有些性感。
李晓澄这回进京,不光是为了避开言家和顾家,还奉命替裴慰梅办另一件闲事。
卡地亚要在故宫办珠宝展,总部那边联系了裴慰梅,襄借几件藏品冲量。
老太太有心锻炼儿媳妇,就着了李晓澄出面办这件事。
这回进京,李晓澄的行李就有一箱珠宝。
卡地亚这边的接头人是王家的大儿媳赵冰心女士,这位最爱热闹,也爱张罗,想着长辈们的情谊还在,有心结交李晓澄。
谁知李晓澄并不买账,办完公事后,宁愿去程家蹭饭,也不愿拨冗搭理一下赵冰心。
“你猜,冰心小姐是不合她眼缘,还是她想试试冰心小姐的心性?”
Jason看了眼落在后视镜中的尊贵男子,“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这座城里卧虎藏龙,她也知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万事小心为上,总归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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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车子驶入了院落。
率先下车的Jason本要绕行为他开门,但眼尖瞧见临近车位上的情形,又凑头趴在副驾窗口朝里说道:“是夫人。”
裴庆承下了车,果然见她抵在车窗上睡着了。
他试着拉开车门,还好,车门没锁。
李晓澄顺势滑了出来,又稳稳当当地被人接住,尽管浑身都乏得很,但她还是努力掀开眼皮看了眼外头的情形。
迷糊间闻到熟悉的香气,她缓缓搂住他的脖颈,含糊问;“差办完了?”
“嗯。”裴庆承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一脚踢上车门,低头看她垂落的睫毛,“喝酒了?”
“喝了一点蕴甜婆婆自己做的葡萄酒,有些好喝的,一不小心就上头了。”
男人莞尔,抱着她走向廊桥。
Jason原地呆了三秒,紧忙拿着他们落下的衣物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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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裴庆承臂力不错,但抱着个小醉鬼穿越偌大庭院,还是将他热出了一身汗。
Jason一路替他开门,直至他们的卧室。
待李晓澄整个落进松软的床铺,Jason带上门告退。
裴庆承的围巾被她压着,一时抽不开,只好就着半趴在她身上的姿势,伏在床上。
他将她细碎的头发拨开,轻声问她:“难受吗,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孩子气地抓着他的围巾不放,摇摇头道:“就是困。”
裴庆承叹息,以被掣肘的姿势,替她脱掉鞋,“洗澡吗?”
“不洗。”
“那睡衣呢?”
李晓澄睁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你好烦哦。”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你松开让我换衣服吧,我在外头跑了一天,都是灰。”
这个醉鬼哪管他从山洞里出来的,还是泥潭里冒出来的,拉过他的围巾就亲上了他的嘴唇。
末了,瞪眼看他:“你以为我把小柴那家伙放了假是为了谁啊?”
这个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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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晓澄照例还是起晚了。
而裴庆承照例起了个大早,处理完公事后,又在邱管家的劝阻下把“李笑眉”给喂了。
“李笑眉”的羊圈堆满了它的口粮和各家各户送来的宠物衣服,羊圈打扫地很干净,虽然留得稍久身上就会有味道。
“你替我拍照。”
英俊非凡的男主人将手机递给邱管家。
邱管家噎了一下后,依言替他拍下合照。
昨天夜里起冻未化,地上硬滑,邱管家看他走路的同时还分心检查手机里的照片,插话引起注意。
“冰心小姐早上来电话,说是下午要过来一趟,您看方便吗?”
“这事问夫人。”
邱管家撇嘴,他是知道李晓澄狂放的作息的,哪敢拍胸脯作保她能在午后起床见客啊?
二人上了廊桥,他们未婚夫妻不在京中的这阵,设计师上门重新做了一番规划,给廊桥两侧封了玻璃,工程不算大,因此很快就做完了。
裴庆承走了一段,站在池塘边看了一会儿活鱼,这才回卧室。
床上的李晓澄还在睡,被掀开被子后,她下意识捂住自己水肿的脸。
“别看。”
娇气。
裴庆承含笑拉开她的手,“起床了,我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