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慰梅凑近看,笑道:“这张啊,是‘ok’生宝宝那天。”
“所以,是你亲手为四小只接生的?”
李晓澄仰头看向边上沉默的易燃。
他眼神沉如静渊,不由分说抽走,那两张照片,塞回塑膜里。
李晓澄对他的行为没有太大感觉。
既不伤心,也不生气。
等夏小升来的过程中,陈小雷问她:“你和他,相处的来吗?”
“怎么相处不来?没见我还每天一块坐着吃饭吗?”
陈小雷轻啧一声:“你没发现他每隔一阵就把你喜欢吃的菜转到你跟前吗?”
她扯着脖子辩解:“那也没什么,只能说明我婆婆会调、教人呗。哎呀,你是梅见过我老公,你要和他吃过饭就会知道,我要是爱吃哪道菜,他是不会叫别人伸进去半截筷子的。”
裴庆承的一般做法是:撤下整碟,全给她吃。
要不怎么有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样学样的小柴呢?
陈小雷饱含深意得瞧了她片刻,之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事实上,李晓澄也没有过分遮掩什么。
除了那本笔记本上零碎的字句令人感到心碎之外,其他令人误会的瞬间,并没有让她有太多触动。
或许,《纯情漫话》交稿的那一刻,她对王易燃的爱,就随着姜辛束走进教堂结束了吧。
因此,哪怕观者对她的表现有所争议,但她也懒得再一遍遍去解释了。
她很明白,她与王易燃这个人,已经没可能了。
哪怕,她和他之间,似乎很早就结下了缘分。
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他曾亲手替她在纽约街头捡的流浪狗接生,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两人谈了一段恋爱,之后她却嫁给了他的叔叔。
听起来,很像是哪个十八线小编剧写得烂剧本,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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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梅梅,你不必在用眼神拼命暗示我什么了,我想起来了。”
裴慰梅一脸不合年纪的兴奋,而边上的王震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叹气。
“是吗?你想起什么了?”
李晓澄瞥了眼易燃,缓缓说:“我想起了那年纽约的冬天,我去了布鲁克林,回波士顿之前,我在路边捡到了一只流浪狗。”
那只狗浑身的毛发发黑打褛,显然已经在街头流浪了一阵时间。
纽约的冬天这么冷,住在布鲁克林的坏蛋们都宁愿躲在家里,也不知这个拖布一样的小家伙是怎么撑过来的。
可是,她得马上回波士顿。
没办法,只好抱着狗满大街求人收养。
那天的纽约真的格外冷,冷得她不住的吸鼻子,再三被拒绝后也不敢掉眼泪,生怕眼泪掉下来掉在狗身上就结成了冰珠子。
那时也不知叫什么名的“ok”完全没有流浪狗的机警,不知是冻着了,还是饿了很久,总之虚弱得在李晓澄缓缓靠近后,只躲了一下,就被她抓住了。
裴慰梅也陷入了往事当中。
那天她去布鲁克林看望一个老朋友,回去的路上,透过车窗看见一个裹得一样的中国女孩抱着墩布一样的狗沿路求人。
她好奇,这个寒冷的冬天,还有没有心地善良的好心人,也好奇,再三被拒绝的中国姑娘最后会如何“处理”这只狗。
叫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中国姑娘发现了这辆沿路尾随她的车,再最后一次确认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后,抱着墩布一样的狗过来敲了敲车窗。
大胡子白人司机在得到允许后落下了车窗。
外头的小姑娘鼻子通红,眼仁湛亮,漂亮得一塌糊涂。
“先生,请问您能收养这只狗吗?”
司机保罗打开车门下了车。
还在PhillipsAcademy念书的李晓澄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她已经确定这只狗的下家了,编了一个很完整的故事,试图让保罗动心收养这只狗。
保罗大概也没遇见这么会讲故事的小姑娘,耐心地交涉了一番。
“she'spregnant。”
最后,小姑娘扔出了杀手锏。
戴白手套的保罗将狗接过,在腹部一阵摸索,最终确认,它的确怀孕了。
还是四个小东西,而且,它马上就要生产了。
若是无人照看,以纽约的天气来说,那四只小东西将会在出生不久后就被冻死。
“所以,您是一开始就预备替我收养‘ok’的吧?”
李晓澄看向尊敬的裴慰梅女士。
裴慰梅喝了一口茶,朝她可爱地眨眼:“看在你那时长得如此可爱的份上,当然了。”
李晓澄嗤笑,闭了闭眼,道:“我一直以为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收养了那只狗。”
从没想过,那辆车里会坐着她的未来婆婆裴女士。
“那么,他过得还好吗?”
“你说保罗吗?”
李晓澄点点头,每到身体感到格外冷,她就会想起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白胡子白人老头。
一厢情愿地以为他长得很像圣诞老爷爷。
但比一般的圣诞老爷爷又更英俊一些。
裴慰梅遗憾地告诉她:“保罗在五年前就过世了,不过,他走得很平静。前一天下午他还和两个小孙子去钓了鱼,晚上吃了很丰盛的一顿。我是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他儿子的电话的,说他父亲在睡梦中走得很安详。”
李晓澄松了一口气,眼底已然隐隐有泪光闪烁。
裴慰梅拍拍她的手,安慰:“他去世后,我将他所有的相片都还给了他的家人,所以你不曾在相册里见过他。我感到很遗憾,晓澄。”
李晓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他一直留着胡子,对吗?”
“没错。”
李晓澄不由分说从易燃那里夺回相册,翻了翻,翻到有一年的家族合影。
指着后排角落一张相对年轻的半脸,那是的司机保罗还没有头发胡子全花白,更年轻一些。
“您瞧,这是他吗?”
裴慰梅挨过来看,眯眼确认。
那头,易燃从沉默的祖父处借过老花眼镜递给祖母。
裴慰梅接过眼镜戴上,经确认后,嘴角含笑道:“是的,这就是保罗。”
像是为了扫去悲伤难过,李晓澄故意说:“难怪你把大元留给儿子用,原来更英俊的,您都留着自己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