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话李晓澄却是听进心里去了。
她回杭州后曾接着节日气氛问过坤和,原来在美国这家怎么过节,亲朋好友又是如何安排。
坤和一一回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唯独略过了王乔治和王彼得。
“家里这么多本相册,怎么我都没见过这兄弟俩?”
坤和叹气说:“这话你问我也就罢了,千万别在你婆婆面前提起。”
“为何不能在梅梅面前提?”
“这对双胞胎,是她心里的心病,提不得。”
“劳拉提起她这两个兄弟也是唉声叹气的,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坤和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正好大元有事找她,这事便断了。
不过,李晓澄并不气馁,坤和保守秘密是她的本分,她不怪她。
灵武路这么多照片,她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借口给相册扫描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乔治和彼得都是牛津大学毕业的,学的都是“modernhistoryandpolitics”。
牛津的考试周一直都有trashing的传统,这兄弟俩一个扮成小丑的模样,另一个几乎没穿衣服,以一种疯狂享乐的状态出现在了李晓澄眼前。
她不大爱跟同学打听事儿,但为了这两兄弟,联系了自己的中学同学,那位在剑桥念博士,又通过他的同学帮李晓澄查到了一点东西。
不多,就一点点。
一张两兄弟和自己老师的合照,以无比清晰的状态呈现在了李晓澄面前。
她同学后来问她:“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查这两个人?”
“怎么,我不能查吗?”
“还真不能……”
“你摊上事儿了?”
“下议院的一位MP亲自给我来了电话算不算?”
李晓澄微怔:“……算。”
“这位大臣问我为什么要调查他的同学,我随口说好奇这俩兄弟的论文,虽说这理由连我自己听了也不信,但那位好歹没过分追究。”
李晓澄笑问:“那你猜猜看,我俩这通电话有没有被监听?”
对方大惊失色,吞吞口水,讷然道:“不会吧?”
再三谢过后,李晓澄才挂了电话。
她一点也不奇怪凯文和乔治有朋友成为了内阁大臣,那毕竟是牛津。
大家族继承人的进修地,精英的摇篮。
她就是奇怪,这牛津毕业的两兄弟,没有从商从政甚至不学法,而是去搞了音乐。
牛津一年三个学期,每学期八周,一对一上课,甚至二(老师)对一(学生)上课。
当牛津的学生,每周至少要读7本书,不包括文章和论文。
裴慰梅是个严母,劳拉曾无意间透露,别的孩子能做到的,裴慰梅的孩子必须要多做一半才可以。
也就是说,凯文乔治兄弟在牛津那个鬼地方每周至少也要读10本书。
易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然他一个弹吉他的摇滚少年,旁人怎么也猜不到他下了光芒四射的舞台,能和你安安静静聊四个小时的斯蒂芬·金。
就算是去南韩当偶像,他也不得不提前完成了大学学业才得到了前往的准许。
否则他连洛杉矶国际机场都进不去。
~~~~~~
回到卧室,李晓澄状似无心问道:“你说,你两个哥哥最后为什么没继承家业,而是跑去开了唱片公司?”
裴庆承背对他摘手表,通过镜子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给了她一个引人遐想的答案:“因为女人。”
李晓澄挑眉,“你不是说他俩是花心鬼吗?”
“是花心鬼没错,但也是天生情种。”
“所以,被易燃他妈妈迷住的,是哪一个?”
裴庆承转身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眼呼吸,她身上有淡淡的红茶香味。
“是凯文先被迷住的,易燃妈妈本来在伦敦讨生活,后来同凯文到纽约一起生活。”
“讨生活?她演戏还是唱歌?”
“她是歌舞剧演员。”
李晓澄“哇哦”了一声,既能演又会唱,还能跳。
绝了。
“那后来呢?”
她摘了耳钉放进托盘里。
裴庆承咬了一下她的耳廓,徐徐吐息:“后来,她交了几个坏朋友,染上了坏习惯。”
李晓澄咬唇,暗自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但既然问了,也不好突然打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块都问了。
“易燃知道她这样吗?”
裴庆承松开落在她小腹的手,摸着她的手指指节玩,“他知道。”
“那他……”
裴庆承打断她,“晓澄。”
“嗯?”愣了下,她又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在关心他,而是今天的气氛实在很适合回忆故人。你和我说说吧,你的哥哥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裴庆承勾唇浅笑,“他们要是活着,你恐怕会对他俩避之不及。”
“这么可怕?”
男人牵着她的手回卧室,“比我大哥二哥还爱钻营,比我三姐四姐更会玩耍,比我更英俊,你说可怕吗?”
“难怪梅梅这么喜欢他俩,原来他们比你们几个都厉害啊?”
“可不是。”
凯文和乔治是裴慰梅所有孩子里最争气的两个,别的孩子能赚到第一桶金,多半都和家里有点关系,但他们兄弟却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为了和家里撇清关系,他们甚至大老远跑到纽约,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做起了裴慰梅从未涉猎的行业。
但是金子很快就会发光,尤其纽约的浪比各处更大。
但也因为太优秀了,总会将其他人衬托得极其平庸。
这“其他人”中,也包括凯文的妻子,易燃的母亲。
凯文和乔治的死,一度令裴慰梅下令所有人都不许在她面前提及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让她痛失爱子,还是两个,说是“结仇”也不为过。
可事实上,那个女人也没有活太久,很快也死了。
只留下易燃一个。
听他说完,李晓澄不由感慨:“我原先还以为梅梅只是冲着孙子好看去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易燃更像他母亲一些。”
“什么?!”
“你别惊讶,这话你若问易燃,他也会觉得自己更像母亲一些。”
李晓澄咽了咽口水,“那他在梅梅跟前,岂不是天天给老太太心里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