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宇接过记录看了眼,的确没啥问题。
可骆长春就是跟北辽人勾结了,如今,总得给他个交代。
黄县令见此,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换了身常服,带几人去骆家。
骆家老爷本就不满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被人掳到北辽,还干了那种腌臜事。
听闻对方跟北辽军勾连,丝毫没有怀疑周成宇话语里的真实性,整个人气到颤抖。
反倒是骆长春的母亲,跪在地上磕头:“长春他向来胆子小,一定是被人威胁了。”
“是不是威胁,本将军不知道。可他里通外国,数典忘祖,断然不能就这么轻轻掀过!”
骆老爷双腿颤抖着跪下来,颤颤巍巍地说:“老夫清白一生,从未干过对不起幽州城的事。
犬子若真犯了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还请周小将军,给骆家其他男丁,一条活路!”
傅焕平没事,周成宇自然不会株连。
让骆老爷带他们去庄子,然后就看见敞开的大门,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伤口,一看就是北辽人的武器造成的。
凌一还在客房里,找到了北辽余孽脱下来的铠甲。
事实摆在眼前,骆老爷无话可说。
跪在院子里,股股寒气从双手、额间、膝盖处涌入身体,感觉全身血液都结冰了。
骆夫人也是,本就被仆人的尸体吓到脸色苍白,确定人家没冤枉她儿子,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般,瘫坐在地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捉拿骆长春归案。
可黄县令都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总不会是想徇私吧?料他也不敢!
周成宇白了骆家夫妻一眼,示意凌三、凌四看住了。
抬步往后院走,没多久,就发现黄县令呆呆地站在某间屋子门口,跟雕塑一般。
周成宇轻咳一声,黄县令立马回神,让开门口。
周成宇朝里面看了眼,只几秒,就气呼呼地出来了。还直呼晦气。
原来,那天骆长春被吓尿后回来,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半夜醒来,整个人陷入高烧。可意识不清醒,只感觉浑身凉,尤其是下半身。
迷迷糊糊去脱裤子,可裤子早结冰了。这一脱,后果可想而知。
又疼又难受,骆长春打了几个滚,再次陷入昏迷。
夜深人静,温度降低,直接把他给冻死了。
真是苍天有眼呢。就是死状有些凄惨,看起来辣眼睛。
得知小儿子已经没了,骆家夫妻跌跌撞撞跑到屋里查看。
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后,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谁能想到啊,原本最受宠的小儿子,就这么不体面地没了。
骆老爷都给他找好媳妇儿,就等下个月成亲啊。
如今可好,怕是来生,都没法繁衍子嗣了。
傅焕平的事,随着骆长春去世,暂告一段落。
骆家为了表达歉意,出了一批粮食,算给对方赔罪。
周成宇直接将粮食牵去凌家,当作周家军这段时间的伙食费。
还带着凌一几人清理沿途的漏网之鱼,顺便借着此事,给凌家要到免除劳役赋税的文书。
对于这么过分的要求,黄县令非但没生气,还感恩戴德。
生怕因为骆家的事,影响到自己和周成宇的关系。
等把人送走,才彻底松了口气。
黄莹莹从后院出来,问他:“爹,成宇哥哥来了,你怎么不喊我呀!”
黄县令擦擦额头上的汗,心想他哪敢啊,人家不找他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若是莹莹能够嫁进周家,他就不用这么唯唯诺诺了。
周成宇再怎么硬气,也得对他这个岳丈客气几分。
想到这里,神色不禁柔了几分:“周小将军有事,咱们不方便打扰。等哪天出太阳了,爹做东,请周小将军到如意楼坐坐。”
黄莹莹笑逐颜开:“那爹可得喊莹莹一起啊!”
“自然!”
***
凌季恒得知前因后果,无奈地摇摇头。
心想周成宇可真是做生意的好手,空手套白狼,被他玩儿的贼溜。
瞧瞧,只是出个面,既给傅焕平报了仇,又得了一批粮食,最后还能拿到凌家人急需的文书。
真真一石三鸟,还让人挑不出来错。
黄家、骆家、傅焕平、周家军、凌家,都得念他的好!
凌季恒让凌一回去休息,自己也回屋陪小媳妇儿了。
今天起的早,忙完还真有些困。凌季恒强忍着没打哈欠,可眼底的疲惫骗不了人。
一早上走了那么些人,家里瞬间冷清下来,然而凌季恒只感到浑身轻松。
不用再伺候那些伤患,他能在家里好好地当几天咸鱼了。
缓缓推开西屋的门,就见池兴月披散着头发,朝他微微笑着。
“你回来了!”
一句话,像是春风吹进心里。凌季恒眉眼弯起,不肯露出一丝疲态。
轻轻浅浅地“嗯”了声,脱掉身上的大氅。
在角落里暖了会儿,才来到炕边。
脱掉鞋子坐上来,拿被子盖在身上。
池兴月从空间拿出一碗鸡汤给他喝,让他暖暖。然后问起了外面的事。
凌季恒没隐瞒,把周成宇的小算计和盘托出。
池兴月听后大为震撼,撅着嘴说:“他也真好意思!”
别的无所谓,照顾崔婉儿这点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她小气金银珠宝,或者吃的喝的用的,而是怕跟女主牵扯后,被当成炮灰。
哪怕自己的空间,与崔婉儿有很大关系。
可池兴月还是会担心,一个弄不好,重回命运轨迹。
然而,凌季恒都答应对方了,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只希望对方真如书里写的那样,贤良淑德,别事后算账。
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才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拿出打手们交上来的任务,跟《人体解剖学》细细核对。
若是有错字,就勾出来,在旁边备注正确的。
还得将问题反馈给一号二号三号,让他们知错改错,不要再犯。
池兴月看着那歪七扭八的毛笔字,头疼地揉揉眉心。
不过不用自己动笔,这工作量,还是能够接受的。
凌季恒见此,将喝干净的瓷碗递给她,主动接过了校对工作。
他胎穿至此,又在学堂念了许多年,对文字的敏感程度,比池兴月可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