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下。
空荡荡。
除了两个相拥而泣、默默流泪的人。
范晓红揭开韦世强的面具,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泣不成声,“我是在做梦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算是梦,我也希望在这梦中永远醒不来。”范晓红挠了挠头皮,头发脱落,连着头盖骨的假发被掀掉。
她张嘴无言,脸上写满大恐惧。
“不怕,你看我,不就很正常。”韦世强抓住范晓红颤抖的双手,勉强挤出笑意,“当然,我这个样子,丑是丑了点,但该有的一样没少。”
陷入莫名恐惧的范晓红被韦世强一句逗笑,眼神下意识下瞟。
她瞪了韦世强一眼,笑容凝固,突然抓紧韦世强的手,叫道:“老师呢,师哥呢,还有蒋飞,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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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世强全身一僵,脸色尴尬,“自从你……昏迷不醒……”
“原来是这样。”范晓红神色复杂地望了祭坛上月小琉一行人,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
她捧住韦世强的脸,依偎在他怀里,叹息口气,“为了我,你受苦了。”
“不苦,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韦世强搂紧范晓红,生怕再次失去她。
感受到韦世强的依恋。
范晓红闭着眼睛沉思片刻,抬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是我们有什么打算。”韦世强刮着范晓红的鼻头,抬头望天,声音低沉,“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与贾学长……哎!总之,是回不去了,我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
“我想先回家一趟,悄悄看看父母。”范晓红舒服地窝了窝身子,指着自己半片空挡的脑门,苦笑道:“这个样子,肯定见不了人,我只要知道父母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都依你,你说怎样就怎样。”韦世强搂着范晓红轻轻摇晃,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口,心中无欲无求。
“你说怎样就怎样。”阴阳怪气的语调,月小琉抱着手臂从两人身旁走过。
她轻轻踢了范晓红一脚,眼露嘲讽,“长生堂不养闲人,我劝你早点离开,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范晓红蠕了蠕嘴唇,话到嘴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小琉。”韦世强拉高声音,对上月小琉复杂的眼神,情不自禁低下嗓门,“你不要欺人太甚。”
“受得了受,受不了滚,没人拦着你……们。”月小琉胸膛急剧起伏,气呼呼咬着牙音碎了韦世强一口,嘀咕一句“狗男女”,扬长而去。
“这个女人。”范晓红望着月小琉的背影,转头盯住韦世强的眼睛,“好像在吃醋。”
韦世强轻咳一声,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漂浮,“怎么会,我和她没什么。”
“噢?”范晓红拖长声音,托正韦世强的下巴,强迫与之对视,“看着我,我有说过你和她有关系吗。”
“那个……”韦世强唯唯诺诺,岔开话题道:“我给你说说贾学长的近况吧,你不是最崇拜他的吗……”
被韦世强惦记的贾行云。
正在经受蜕变。
天图观想出啸天一击。
他脑海中的天图又点亮一角。
这次点亮的是血鸦笛对应的混沌血鸦。
他深陷观想状态,不可自拔。
苍莽的战场上,无穷无尽的血海。
惨烈的战争,万族争锋。
遥远的天际,一对血色的眼睛笼罩而来。
开合之间。
万族定身。
似施了定身术。
那直挂云海的眼睛,带着魅惑,能禁锢灵魂。
观想中的贾行云,只是一眼,就觉得神魂飘荡,似要溃散成烟。
他的眼角渗出血滴,眼球欲裂。
贾行云一眨不眨,观想状态,与之对视。
那血色大眼,似有惊涛血浪,骸骨擎天。
贾行云陷入血海诡异的画面,不知岁月。
随着血海沉浮。
他如海中孤舟,渺小得随时一个细微的浪花,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血色的眼睛,凝固了一个世界。
随着它的消失,万族俯首。
“一眼万年,一眼瞬息。”贾行云幽幽睁眼,眼中似有巨浪。
他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喃喃低语,“这一式,可称之为血瞳。”
“帝君转世,帝君转世啊。”激动的声音,贾行云的腿,被人抱住,擦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贾行云从莫名的状态回神。
低头看去。
下意识龇牙。
那个苍老得似乎随时都要死去的竹凌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壮的中年大汉。
如果不是从他后颈直到脚背,特征明显带节的本命化形物。
以及额头前两根快垂到腰间的触须。
贾行云差点就怀疑眼前这人,是凭空出现。
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中年大汉竹凌云。
贾行云一时半刻没适应过来。
“族长?”明知道对方可能是竹凌云,贾行云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声。
“正是老朽。”竹凌云站起来,又跪下,五体投地,再起身,“托你的福,四阶虫变堪堪过关,我不仅恢复如初,寿元更是有了大幅度提升。”
“寿元?”贾行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惊讶道:“修仙?长生?麻麻批,跟我玩灵气吸收,玄幻大陆呢?”
“玄幻?”竹凌云愣了一下,有点出神跳戏,“灵气修炼没有错,界柱就是本源所在,我们这不叫玄幻大陆,叫虫族大陆。”
贾行云有点偏头痛。
他扶着额头,捏着太阳穴,越揉越不是滋味。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贾行云原地踱步,来回转圈,神神叨叨,“这么看来,我的出现,使界柱碎片成长到可以汇集灵气的地步。”
“这界柱实际上就是一个聚宝盆一样的吸收器,灵气这个东西,飘飘虚无,现在,可以被它提纯精炼量化。”
“犹如废土的虫族大陆,相当于灵气复苏,那这股灵气复苏之风,会不会影响到地球?”
“全民修真的时代?我的天,像福爷那样的高手,会不会一跃飞升?他老人家本就是陆地神仙的存在,再飞升,了不得,一拳能捅破天吧。”
“好像……我也可以。”贾行云嘀咕着,下意识学着贾福捏拳,一拳捶在空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