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门,外面起了风,周身微有凉意,只要一入冬,年关慢慢将近。
闻府收到佃农的粮食和私邑的税银都上来了,府里上下要检查修葺一番,众人前段时间添置些衣裳首饰与日用什物。
这日子好了,府里也开始忙碌起来。
厅堂的饭桌上。
潘管事有事离开,没和闻一一同饮食。
菜一上来。
闻一拿起面前的碗,在香辣的菜色里各夹了一块,吩咐道:“白已,有空去书院帮我请一下纪先生回府。”
“是。”
木鱼水心拉住紫星在闻一落座,热情的夹菜道:“来来来!尝尝这道香滑鱼球,好不好?”
这道菜所用鱼肉本是长方形块状的,之所以称球,是因为原来的做法在鱼块上刻有刀花,熟后鱼块自然弯卷,微有球形之故,这菜特点嫩滑鲜香,味道鲜美,故名香滑鱼球。
紫星抬眸扫视了一眼桌面,忍不住惊叹:“哇……闻着好香啊!各色各样的美味,令人垂涎三尺。”
话落,抱着碗,开心地扒拉了饭菜。
木鱼水心有点迫不及待了,问道:“怎样嘛?”
紫星一脸兴奋的又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太好吃了,肉质新鲜……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这膳食,堪比八珍玉食。
水心姐,你这手艺了得啊!
闻一,好福气哦!
我要是经常能吃到你做饭菜,那简直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天天伺候她家刁钻古怪的师傅了。
白已轻轻扫了一眼,认真吃饭。
木鱼水心又自告奋勇地夹了一些菜,放在紫星碗里,“那你在尝尝这个。”
紫星转过看她,笑的很甜,“这是?”
木鱼水心笑的灿眸放光,介绍:“糖醋咕噜肉,又名“古老肉。”
“恩……色泽金黄,又外脆里软,口感酸甜,特别爽口,关键皮酥肉嫩……”
“哇……好满足,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我怎么没在京州城吃到过啊?”
吃得津津有味,好不满足!
大概也是真的饿了的缘故,太香了!太馋嘴了!
“哈哈哈……这是我家乡的特色。”
紫星不由得瞪大眼,“你家乡?”
“在……”
“咳咳”闻一顿时面色一沉,打断她的话,插嘴笑道:“紫星,要不这段时间住到我府上如何?”
不太妙,此时一直在默默吃饭的白已已然欲言又止,而是在桌子底下踢了木鱼水心一脚。
好在白已及时提醒,人心难测,毕竟她不是西滨人。
可是这一脚的力量木鱼水心气色一涨,内心嘀咕,大白鲨,下手就不知道轻点啊。
可抬眸对视上少年那张俊脸时,紫星有些不好意思,又是甜甜地说,“呃,真的可以吗?”
接着尝了一口红烧肉,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口感微甜,入口酥软即化。里面放的土豆会吸收部分汤汁,口感浓郁,最宜下饭。
闻一不动声色的吃完饭菜,又不急不缓地喝了两口汤。
其实,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愿意来了。
木鱼水心这一听,空余的一手,兴奋的手舞足蹈:“这下,我也有伴了。”
那一脸微笑不禁出神入化。
闻一收回眸光,起身说道:“那个水心,吃完,你陪紫星去一趟太医院,顺便拿点儿礼给闵太医送去。”
说着,不可置信一般,木鱼水心只好恭敬应声:“好啊,那一会儿购物!”
然后白已随着闻一去了书房,木鱼水心吃完用帕子境了手,抿了口茶,哼着小曲拉着紫星兴高采烈地出了府。
午歇起来,正是未正时分。
城中一破庙里头,一伙人正聚集在一起。
开完会,各自离去。
而他走在最后,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还带着些焦躁。
“锦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锦樊急急回道:“走吧,就在前面一点点了到了。”
丁墨也连忙跟了上来。
“哎呀……别闹了好不好。”
锦樊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拢在襟口处的手指握紧了长刀,一遍走着一遍厉声呵斥:“闭嘴行不?”
这两人是要干嘛?
闹啥子嘛闹!
“只要你……”
锦樊的声音很低,又隔得远,丁墨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反正很不愉快。
等他们驱车前往一个院落,就在门口处停了下来。
“嘘,注意点!”
丁墨一听,怎么感觉自己稀里糊涂做着什么事呢?
这时所有人都趴在一个墙角落里隐蔽。
“头,那人出来了。”
“快快快!”
可就在他话落的瞬间,只见前面猛地一个身影,神情惊恐的摇头叫道:
“啊……不……不……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
这人套住了头,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就眼前一片黑。
锦樊轻声一笑,目光却是冷的。
随后扬声道:“带走,出城!”
“啊——!”
丁墨大叫一声,还要去哪里?
“这还不够刺激啊!”
这可是盯了人家三日,直到这会才摸清底细。
“赶紧走!”
三四个人应声,免得打草惊蛇,接着立刻有人上前,将眼前这个无赖扯了起来。
还绑的挺结实的。
“不,你们不能!我可是欧阳家的人,你们……不——!”
管你什么家的人呢!
他们这伙人的后台那可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通吃。
“头儿,现在去哪了?”
从一巷子里出了城东东门往右转了几道弯,又来到一个十来里的地方——清风亭。
没多久,便到了。
锦樊坐在马车上,敛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抓个人,带去这么远的地方,丁墨对他无语。
等到了地方,阿米便上前低声道:
“这地方偏僻,头儿,我们到了。”
“下来吧!”
阿米虽然不像阿伯那样,事事周全,但天赋不凡。前两日刚满的十五岁,虽然是个孤儿,便已然一身本事,加上这次可是项长老亲自交代的任务。
而对于锦樊,阿米这次虽然嘴上没说,不过心中却多有鄙薄。
这等于是变相的监视。
可这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头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很多事情都是神神秘秘的!
越是这样,他越不甘心。
还带了个人过来,好像搞得有多不信任他一样。
丁墨虽然嘴上逼逼,却也发现了阿米对锦樊的异常,只是选择默不作声。
所以这一路上,阿米一直在默默观察他,可越是观察,越莫名的感到心惊起来。
阿米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因此赶忙收起心思,态度越发恭谨。
只是,眼前的清风亭有些奇怪!
不说有一个路人经过,甚至连树上鸟儿声音都没有,实在匪夷所思。
整个村口都静悄悄的,如同死了一般。
要知道,这会儿是日昳时分啊,可不是子夜。
所以待话音一落,阿米想了想再又说道:
“头儿,这里有些古怪啊,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不是先让人到附近看看,然后在……”
丁墨蹑手蹑脚往前,神色凝重,却也很担心道:“锦樊,谨慎一点比较好。”
他可不想大白天出事,尤其还带着个人质。
忽然,马车上锦樊低声说道:“不用。”
随后从马车上跳下来,缓缓睁开眼。
“车停就这里,大家下来吧!”
话落,锦樊便径自先行走在前面。
见此情形,丁墨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随后阿米跟另外押解人质的两名兄弟也走了下来,走着走着刚刚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锦樊皱起眉头,随后抬手一挥,身后几人快步上去,走到一片林子附近,看到一处农户的院子……
阿米大惊失色,急呼:“头儿,这儿有死人了!”
只见,安静的院子里,一老一少两具尸体躺地上门口的地方,一片片落叶掩盖了血腥场面。
正门开着,门槛处还躺着一个孩童。
那孩童不过五六岁模样,下半身在门里,上半身在门外,整个脑袋被一刀砍成了两半,血肉模糊。
血腥的一幕让人瞬间脸色一变。
丁墨掩住手跑到一旁吐出来。
“怎么回事?这也太残忍了。”
“尸斑已经形成,看来发生在两个时辰之前。”
阿米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而走在前面的锦樊,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直到走到后院,推开院门,瞬间,一具女人的尸体便映入眼帘。
“她是?”
这个人又是谁?
锦樊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这时,丁墨回过神以后在几个地方找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进来,对着锦樊沉声道:
“怎么,没有一个活口!”
什么?!
锦樊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那个人质。
“这下,你满意了是吧!”
“不……不是我干的,我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这家的男主人呢?”
“奇怪,没发现!”
“说吧,你收了对方多少好处费,连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这条命都随时了结。”
这不是吓唬他,现在实在诡异。
不过相比之前在锦樊面前的嚣张跋扈,此时的他已然吓得瑟瑟发抖。
面目全非的脸上,满是惊惧。
随后一转头,当下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啊——?”
这一家凄惨,血肉模糊。
而眼前这位欧阳家的大管家吓得一边叫,一边往后躲着。
“说说,他们得罪你们什么?今日你要不说,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外头还是一片安静。
阿米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嘛?”
“天蝎——!”
“天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组织,我们可是蝎子……”
“我……”
“不说,没事,等我们找到这家男主人,你就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