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国际机场，陆冰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往行李托运的地方走去。
慕雪半靠在林清的肩膀上，上眼皮艰难的和下眼皮打着架。昨晚，她又几乎熬了一个通宵。
正确来说，这三周来，她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睡。
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冰场做各种练习。
回到公寓后，她又反复观看自己的练习视频，然后写自己的练习检讨。等到自己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关上电脑，上床休息。
但这人儿，一挨床，浓重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脑子里唯一能想的，除了比赛节目就只剩比赛节目了。
就算耳边没有放音乐，她也总像能够听到音乐一般，在脑海中划出每一个节拍对应的动作。
离登机还有两小时，慕雪靠着半杯苦得令人咋舌的黑咖啡，强打了几分精神。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循坏的播放着，他们的比赛曲目。
她把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隔着耳机，在她一步之内的人，也能听到音乐的节拍。
突然，慕雪左耳的耳机被人拉了下来，“把你那咖啡扔了，喝点热牛奶！”
没等慕雪回话，陆冰就把她手上的咖啡换成了牛奶。
顺手的，陆冰把她右耳的耳机也拉了下来，“机场本来就嘈杂，你音乐声音开这么大，是想早点变聋？”
“你最好把咖啡还给我，不然，我撑不到上飞机……”
“这个给你……我们一起打游戏！”
陆冰把自己的备用手机扔给了慕雪，两人一起玩起了拳击对打。
因为注意力不大集中，慕雪总是玩了没一会儿，血槽就空了一半。每到这个时候，陆冰就会放水，故意挨慕雪两下进攻，让自己的血槽也空一半，把两人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在陆冰耐心的高水平的放水下，慕雪每一盘都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他。
等慕雪筋疲力尽，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玩游戏的时候，机场的广播终于响了起来。
陆冰一直紧紧的跟在慕雪的身后，他的手就放在慕雪的背后，但是没有碰到她的背。他跟得很紧，尽管登机的人很多，他也没有让别人挤到慕雪。
在上楼梯的时候，慕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陆冰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衣服，把她向后一带，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小心点！”
陆冰抓住她的手，将她一路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慕雪的座位靠近走廊，总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动。慕雪还没有把自己的座位焐热，就被陆冰强行换了靠窗的位置。
“首先把你的安全带系好！然后这是眼罩、耳塞和薰衣草精华！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
陆冰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从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全部塞到慕雪的手上。
同时，将慕雪随身携带的小包直接拿走，不让她有任何碰到自己手机的机会。
“在飞机落地之前，不要想任何与比赛有关的事情！”
陆冰见慕雪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椅子上，直接上手，给慕雪把眼罩和耳塞戴上。并在她盖的毛毯上，滴了两滴薰衣草精华。
见不到光，听不清声音，慕雪觉得自己的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
伴着舒服的薰衣草香气，慕雪很快变进入了梦乡。
“这是此次自由滑的最后一对，来自中国的陆冰和慕雪，他们即将给我们带来的是带有浓重中国色彩的《花木兰》……”
“短节目过后，陆冰和慕雪暂时排名第二，不知道今天他们会带来怎样的表演！”
音乐开始后，他们两人默契的并排以左脚为轴心，弓步转了两个180度。
随后，两人用前压步加速，加速的过程中两次变刃，一同转了360度。转身之后，两人做起了第一个抛三周——后外点冰三周抛跳。
不出众人意外，慕雪平稳的落冰。
之后的，分腿托举、双人燕式滑行，双人后外结环三周跳等动作，都完美的clear。
在做到第二个抛三周——后内结环三周抛跳的时候，慕雪因重心不稳，落冰后挣扎了半晌，最后仍是摔倒在地。
第一次摔倒之后，慕雪很快的从冰上爬起来，将动作衔接了起来。
只是，20秒之后，在第三个抛三周——后内点冰抛三周的时候，她第二次摔倒了。
再次摔倒后，慕雪的动作明显有了迟缓。
后面的双人同步捻转步，以及双人旋转部分，慕雪的速度直线下降。
“刚才的摔倒中，慕雪似乎伤了脚踝，旋转的速度下降了很多！”
“在刚结束的赛季中，慕雪和陆冰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的表演真的是可惜了！”
在解说的无限遗憾中，慕雪和陆冰终于完成了整套动作，去了休息区等分。
“最后的得分是……”
“慕雪和陆冰，这次真的非常遗憾……”
“作为第一次参加冬奥会的年轻选手，表现已经十分亮眼……”
……
各种声音在慕雪的耳边响起，突然她从靠椅上弹了起来，大喊一声“不”。
陆冰闻声，赶紧将慕雪眼上的眼罩拉开，轻声问道：“你，做噩梦了吗？”
回答他的，不是慕雪的声音，而是她的眼泪。
莹亮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的眼中，满是悲伤和不甘。
“我梦到，我在决赛场上摔倒了。然后，我们的成绩很不好！”
泪珠，一滴一滴的，顺着慕雪的脸颊，落到陆冰的手上。
那泪珠，凉凉的，一直凉到了陆冰的心底。
他抽出纸巾，缓缓拭去慕雪眼角的泪珠，安慰道：“梦，都是反的！”
“如果，我真的，真的在比赛场上摔倒了，我们的成绩很不理想，怎么办？”
陆冰给慕雪递了瓶水，平静的答道：“在冰场上，没有谁会不摔倒。比赛场上，没有谁能轻易的clear一套动作！成绩这东西，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产物！你如果现在都开始害怕，我们连赛场都不用上！”
陆冰的话音刚落，一道温柔细腻的空姐声音在慕雪的头顶上方响起，“尊敬的旅客，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顺着飞机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停着两三架飞机的机场停机坪，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