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家丁一路喊了过来,来到了了长安侯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世子……世子他……”
本来正要进宫的老夫人停了下来,心里一沉,“世子怎么了?”
家丁跪在地上直哆嗦,“世子他被……被判了……斩立决……”
“什么?!”长安侯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神悲愤,“这分明就是陷害!太后……太后她不分黑白啊!她不分黑白啊!”
“不分黑白?”老夫人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讽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了,往日的精明到哪里去了!”
长安侯被指着骂,也是恼怒,“母亲,你现在说着这个有什么用?恒儿就要被处斩了!这是在打我们长安侯府的脸啊!这是在打皇后的脸啊!母亲,我就不信,太后她为了那个秦政,要寒了我们这臣子的心!我现在就去找太后!”
“长安侯府的脸?皇后的脸?”老夫人冷笑一笑,原本她也打算去求情了,可以现在她想明白了,“你去找太后?你有什么本事让太后收回成命?!”
“我是太后亲封的长安侯,她……我为大秦做了这么多事,她不可能不顾及我们!”长安侯再也忍不住,他一个堂堂公爵,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
“狂妄之极!”一听这话,老夫人气急败坏得瞪着他,“见过狂妄自大得,却没见过你这样的,在太后眼里你算什么?太后既然可以封你为公爵,一样可以让你回家种田!”
老夫人越骂越生气。唾液喷了长安侯一脸,“太后现在正在盛怒之中,你这时候冲过去求情,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拍手叫好!”
长安侯愣愣地看着骂得很顺溜得老夫人,“那……那我们怎么办?”
老夫人冷笑一声,“怎么办?没有了恒儿,我们长安侯府照样转!你放心。我会为你在寻良妻美妾。这世子之位保证有人坐好!”
“不行!我……我答应了林氏,不可能废了恒儿世子得位置,我也不能就这样让恒儿被冤枉!”长安侯心里一阵挣扎。咬牙说道。
老夫人动了动嘴唇,眸子里隐隐有火光在跳动,几步走到长安侯得面前,啪地一声给了长安侯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老夫人怒骂道。眼里被气得通红,“你莫不是要为了一个扶不上墙的东西。毁了我们长安侯府?!你让我死后,怎么去面见你的父亲!”
长安侯被打懵了,他都这么大了,是一家之主。可眼前的老夫人却依然一个巴掌的赏过来,他心里也压着气,但又想到终究是自己的亲娘。闭上了眼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母亲,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吗?”
“山不转水转!总有我们报仇的时候,等到皇后肚子里的太子出世,就是我们赵家真正崛起的时候!”老夫人雄心壮志。
“太子……”长安侯心里泛着无奈,“我们哪里知道紫研她生的一定是太子,若是公主呢?”
“绝不可能!”老夫人猛的喝道,随后垂下了眼睛,喃喃道:“就算是个公主,我也要让她变成太子!”
这是长安侯府最后一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图大事者,何必拘于小节,等到赵家称霸,数不尽的贵女会巴结过来,选几个生育工具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而且她心里十分厌恶长安侯世子,总是拖她的后腿!如今没了,倒也不失是一个好事!
她现在心心念念得就是等到翻身之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绝不留情!
只是善恶终有报,她不知道若是她去请求,很多事情是可以避免的,比如顾清逸现在做的事。
…………
“站住!”侍卫立刻拔刀,拦住了顾清逸还有前来喊冤的难民。
顾清逸面不改色,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太后娘娘,草民冒死启奏,还请太后娘娘且听草民一言!”
刘太后望去,将顾府祖上八代都查了一遍的她自然认得这是顾家老大,微微皱眉,转头望向了秦政,却见秦政面无表情的站着,丝毫没有出头的意思,眉头才松了松,她最是怨恨别人利用阿政。
刘太后看着顾清逸,道:“若有冤情,找官令即可,情节严重自然会上奏到哀家这里来。”
这意思就是她不愿意听顾清逸的冤情了,当然,这是她自己心里以为是冤情。
当街喊冤这事,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却十次有七八次是刺客,若不是认出那人是顾清逸,她都要先将难民抓起来再审问。
顾清逸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可是他必须这样做,他翻看了刘太后当政后,所有的事情。
这位太后,刚开始很重情,对功臣封赏极为丰厚,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太后变得多疑,甚至多了一丝任性,秦政则是她最大的任性。
她很聪明,不然不可能将大秦打理成如此盛世,也就是因为盛世太平,她的多疑一点一点地被勾了出来,因为她没有依靠,她只能靠自己,一个女子扛起一个天下,其中的艰辛都会化作血泪吞进肚里。
身为高位,她的掌控欲必是极为强的,她绝不可能让任何一个臣子脱离出她的手心之中,所以面对这样的君王,装可怜,博同情才是上上之策,因为你要让她相信自己,要让她相信自己一直在她的手中,翻不出浪花来,要让她相信,你永远忠诚于她,永远臣服在她的脚下。
不同的君王,为官之道也是不同的。
面对刘太后,自己必须是弱者的那一方,刘太后身为强者,自然就会同情弱者。自然也会听弱者的话!
不光上位者可以操纵臣子们,真正懂得为官的人亦可以左右上位者的决定!
果然,刘太后盯着他,似乎在思索自己该不该给他一个机会。
顾清逸乘胜追击,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太后娘娘。草民是一个自私的人。草民前来不是为了大秦,不是为了众生,只是为了草民自己。草民需要一个可以供草民享乐的太平之国,草民需要一群陪草民一起享乐的朋友,草民求太后娘娘,听草民一言!”
这段话没有大义秉然。没有激动人心,但刘太后眼神却柔和了起来。她听多了为了大秦,为了百姓的话,而且人一旦多了一丝自私,那就是有弱点。这样更容易控制。
许久,刘太后才淡淡道:“上前说话。”
得到了刘太后的命令,侍卫们顿时收起了手中的钢刀。让出一条路来。
顾清逸心中一喜,他真的赌对了。但面上依然淡定中带着一丝悲切和一丝委屈,并没有站起来,就这样跪着走向了刘太后,直到离刘太后只有十步距离左右,他才停住了脚步,臣服地低着头,“草民顾清逸拜见太后娘娘!”
他口中一直称草民,也是有用意的,其实脸皮厚点大可以自称“臣”,但是顾清逸却不是这样想,他一没有继承永安公府的爵位,二没有被朝廷封官,三这样更可以显现出自己对太后的臣服。
刘太后淡淡的“唔”的一声,随后威严道:“你有何时,要告之哀家?”
“太后娘娘,草民今日是要状告长安侯欺君罔上,谋逆造反!”顾清逸掷地有声,吐字清晰。
“状告长安侯?可有证据?”刘太后严肃地皱眉,问道。
顾清逸抬头,指着不远处跪着的难民,道:“西域突发大地震,此人就是从西域逃来的难民,草民刚才偶然碰到他,他兴许是见草民衣着较好,便一直跟着草民,一路诉说着近日来的苦难。草民才从他的口中知道,长安侯的人竟然在西域扎根,甚至不少人与西域的女子成亲,更有甚者,成为了赵国的官员,深受赵国皇帝的信任!”
“太后娘娘,草民手中的这张图就是长安侯在西域的住宅,占地百亩,华贵奢侈,可见他有多得赵国皇帝的看重!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一看,这事是作不出假的,一看便知草民话里的真假!”顾清逸说完,再次低下了头,静静等候着刘太后的回应。
刘太后没有预料之中的破然大怒,眼睛一直看着顾清逸,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久到侍卫们的腿都有些酸了,刘太后的声音才透过薄纱传了出来,“去长安侯府。”
“那……长安侯世子?”压着散发着异味的长安侯世子,侍卫有些有苦难言。
“带上。”刘太后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顾清逸说的很对,这事一查便知,没有半分假可作。
当刘太后来到长安侯府的时候,长安侯府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精明的老夫人,她猜不到刘太后此时才是为了什么。
“参见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未央。”整个长安侯府的人都跪了下来,哆嗦着拜道。
顾清逸跟在后面,手里的图已经被刘太后拿去了,照目前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刘太后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目光没有半分感情,将手中的纸打开,随后仍在了长安侯的面前,“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长安侯心里狂吐槽,您给的您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长安侯连忙捡起来,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懂刘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这……”
“看不懂?”刘太后问道。
长安侯老夫人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刘太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于是连忙从长安侯手上拿来了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愣住了。
她虽然看得懂里面画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建筑物,只是她不明白刘太后拿来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您这是何意?”长安侯老夫人只好壮着胆子问道,总不能一直让太后开口吧。
刘太后突然笑了笑,随后冷冷道:“长安侯。你可知罪?!”
“太后……”长安侯猛地抬起头,“臣,臣有何罪?”
“长安侯!哀家看重你,封你为一等公爵,封你死去的夫人为燕国夫人,封你的女儿为皇后,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你有何罪?你犯得是滔天大罪!”刘太后越说越气愤难耐。随后一挥。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甩了出来,狠狠地砸在长安侯的脸上,长安侯不敢躲。额头被坚硬的佛珠砸中了,顿时鲜血淋漓,他不敢擦,一直跪着。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他压根就不知道刘太后是来干嘛的!
一旁的蕙娘脸色煞白。她隐隐觉得,这个圈套没那么简单,重头戏现在才出来了。
老夫人心疼不已,慌忙地磕了几个头。“是是是,长安侯有罪,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认罪了?”刘太后眼睛眯了起来,以为是她在闹着玩是吧?
“太后……”长安侯想要狡辩。
可老夫人死死地拉住了他。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是,长安侯认罪,太后娘娘网开一面,臣妇今后一定会好生管教,再也不会犯了。”老夫人连连保证,她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大事是绝对不可能犯的。
刘太后感觉到了老夫人敷衍的态度,心里更是怒不可遏,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冷声道:“长安侯谋逆造反,私通叛国,人证物证俱在,长安侯本人也认罪了,哀家就判……”
“太后不可!”老夫人听到那几个词,差点没被吓晕了过去,这好端端的,又是谁捅出来的事?
“哀家的决定何时由你说了算?先把长安侯押入天牢之中,等到哀家派人去西域一看,如果真是千真万确,哀家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刘太后声音冰冷刺骨,神情阴沉的可怕,老夫人看了,心里直打摆,她头一次感觉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只关长安侯一人?顾清逸皱了皱眉头,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尤其是那个老妖婆,肚子里尽是阴谋诡计,留在世上,恐怕会有大患。
永华长公主却突然跪在了刘太后面前,连忙道:“母后,长安侯一直未大秦效力,还请母后赎罪!如果还没有确凿证据就将长安侯关起来,会不会让大臣们寒心啊,今后没了长安侯,谁肯为大秦卖命?!”
永华驸马爷站了出来,痛惜道:“母后,长安侯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为大秦立了不少大功,这说关就关,未免……”
刘太后冷笑,“你们的意思,是哀家不对了?”
“自然不是!”永华驸马几乎是毫不犹豫道,“长安侯为了大秦,能放弃京城的锦衣玉食,去四处巡查,才使大秦有了如今的繁华昌盛,可谓说长安侯的功劳是极大的,若是没有了长安侯,臣不敢想象,大秦还能不能继续繁荣下去。”
永华驸马将长安侯夸到了天上去。
长安侯心里无比感激啊,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候,竟然是永华驸马出来为他请求!
长安侯老夫人也感到欣慰,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一旁的顾清逸却松了一口气,这永华长公主和驸马都不是吃素的啊!
永华长公主既然喊太后为母后,两人几乎是时时都能见到,永华长公主多少知道刘太后的性子,两人合力将长安侯夸得天上地下少有,大秦离了长安侯就要崩了,但刘太后的多疑,谁都知道,她最恨臣子脱离她的掌控之中,长安侯如此“能干”,还受到了这么多的拥戴,自然是超过了她心里的界限。
刘太后这下才真正的容不下长安侯了,对着永华长公主就是一顿斥责,“你住口!谁敢为长安侯求情,哀家绝不轻饶!”
永华长公主立刻被吓住了,连忙退后,无奈地看了长安侯一眼,表示自己实在无能无力了。
刘太后随后看向了长安侯和长安侯夫人,双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顾清逸几乎要笑出声来,永华长公主这一招实在是高啊,快准狠,而且还找不到半分错处。
蕙娘面色无比惶恐不安。她此刻心里害怕极了,恐惧一丝一丝地将她团团包围,不是为了长安侯,而是为了她自己,若是长安侯倒下了,她也就完了,先不说牵连的事儿。就算逃过一劫。她以后该怎么办,她难道又要回到以前,出卖色相过活?
长安侯心里也直叫惨了。现在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只得磕头,“太后,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臣没有谋逆啊,臣对太后忠心耿耿。对大秦忠心耿耿!”
刘太后却是冷笑一声,“忠心耿耿,你的忠心耿耿哀家承受不起,大秦也承受不起。没有谋逆?非要哀家按着你到西域去,你才认罪吗?!你要知道,你是大秦的一条狗。哀家要你生你才能活下去,哀家要你死。你怎么也逃不掉!”
老夫人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刘太后真的动了杀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长安侯只有咬牙不松口。
老夫人却快要气哭了,再也顾不得,抬手狠狠地抽了长安侯一个嘴巴,特喵的,服个软是屎啊!
“逆子啊!你还敢顶撞太后!”说着,双手突然紧紧地捂住胸口,脸上惨白,剧烈的喘息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年迈的老妇人突然这样,刘太后心里没变是不可能的,长安侯老夫人已经活成了人精,她知道,刘太后吃软不吃硬。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就听见丫鬟们的惊恐尖叫声。
然后便听见有人在喊,“夫人起来了,夫人回来了”这一类的字眼。
秦政在一旁也站的很久了,事情到目前为止,发展的很是顺利,那么他做完最后一步,就应该可以走了,今日过节,太后命人做了很多精致的点心,他早早就让人备了一份,带去给小萱尝尝。
“去看看。”秦政对身后的神兵阁卫士说道。
不一会儿,神兵卫士就回来了,跪在刘太后的面前,“启禀太后,燕国夫人的灵柩突然翻了,燕国夫人的贵体躺在了地上,味道极为……”
神兵卫士说不下去了,他一进去闻到那股恶心的气味,让他现在都不敢用力呼吸。
“好好的,怎么会翻了?”刘太后皱眉,目光深邃,落在了长安侯的身上。
长安侯脸上一白,嘴唇直哆嗦,“臣……”
但长安侯老夫人的反应才叫大,整个身子都抖成一个振动器,皱巴巴的脸上雪般的惨白,明明已经死透了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灵柩翻了,难道……难道是来索命的?
“咳咳……”老夫人只觉得心肺突然疼痛难忍,知道是多年的老毛病犯了她竭力克制着,“太后,这……”
“不是我!不是我!”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突然疯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燕国夫人灵柩的位置,眼中尽是恐惧,“夫人,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夫人不要找我,不要来找我……”
老夫人大惊失色,整个人站了起来,冲过去捂住丫鬟的嘴!
“大胆!”刘太后今日实在气得不轻,眼看着老夫人不顾自己,就这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顿时怒声叱喝道。
侍卫立刻将老夫人拉着了,老夫人真的慌了,真的怕了,她现在只求丫鬟能闭上嘴巴。
可惜,丫鬟本来就日夜做噩梦,今天燕国夫人的灵柩突然翻了,更是被吓得半死,再也顾不得了,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你……不是我……是……是……”
丫鬟突然猛地望着老夫人,哭喊道:“是老夫人让我下药的,是老夫人啊!别找我了,去找罪魁祸首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老夫人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媳妇?
“是老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这样就可以陷害给顾八小姐了,顾家那般坑害我们,老夫人没有法子,只能牺牲夫人你了,夫人,我都告诉你了,你就别来找我了……”丫鬟趴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
顾清逸冷笑,伦理大戏,终于上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