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矾和乐正枫等人正喝得高兴,上蹿下跳,像一群猴子,就在这时,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火冒三丈的娇叱:
“墨矾,快把我的药酒还给我!”
这声音太过清悦响亮,离得又近,竟然没有被广场上嬉闹的氛围压制下去,墨矾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紧接着双手撑在脑后,得意洋洋地吹了个口哨:
“都一个多时辰了,你才发现,真是迟钝!”
偷酒的人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阿依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恼火地瞪着他。
“依小兄弟,你来啦,快坐下,大家一起喝酒吧!”韩辰半醉,打了个酒嗝,笑呵呵地拍拍身边的位置,热情地邀请。
阿依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冲着墨矾疾言厉色地道:
“你们太过分了,我花了大半天才配好的药酒,你们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偷走了,快还给我!”
“所以才说你迟钝,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几坛子酒早就被大家分了喝光了!”墨矾半点不懂得反省,反而得意洋洋地说,还不忘讽刺她一句。
阿依额角的青筋开始活跃地跳动,百年人参灵芝,居然被他一句简单的“喝光了”就给搪塞过去了。果然是墨家出品,跟墨大人一个样子,不仅强横霸道,居然还死不认错!
“解颐,你怎么跑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老实呆在房间里今天别往外走吗?”秦泊南不悦的声线翩然飘过来。
阿依心头一跳。却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指着墨矾对着上首的秦泊南说:
“先生,他和他们把我好不容易配好的药酒全部偷出来喝光了。他们还绑架了小赤!”脱口而出小赤之后她才想起来小赤的事,又急忙问墨矾,“你把我的小赤弄到哪里去了?”
“我把它切成段泡在酒坛里变成蛇酒了。”墨矾双手撑在脑后,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一腔怒火从肺里直窜至天灵感,阿依一阵头晕目眩,仔细观察了墨矾一眼,却见他不像在说谎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得两眼一黑,心慌意乱。急急忙忙地在酒桌上挨个坛子寻找,一边找,一边声音打着颤地大声质问,“你把小赤泡在哪个坛子里?墨矾。你真的把它切成段泡酒了?我才不信,你快把小赤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便秘肾虚还尿频的事情全部宣扬出去!”
此话一出,墨矾通红得意的脸刷地绿了!
你这根本就是已经宣扬出来了好吧!
乐正枫等人闻言,愣了愣,紧接着笑喷出来,连附近几桌和三皇子那一桌亦听得一清二楚,哄堂大笑。
墨虎刚灌进去的酒差一点喷出来,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声如洪钟:
“老四,你尿频吗,这可不成。你小小年纪将来还要娶媳妇,怎么能这么不中用!依大夫啊,你可要给我们家老四好好治一治!”他纯粹是煽风点火。
“我才不治,除非他把我的小赤和我那一百坛药酒还给我!”阿依被气得小脸紧绷,抱胸,怒声道。
墨矾已经被他们这一唱一搭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哇呀呀地大叫起来,指着阿依的鼻尖。跳着脚地大声叫道:
“你、你、你、你这个死女人!你竟然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你!”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单挑的样子。
“死女人?”手捧酒碗的邱鹤闻言愣了一愣,狐疑地望向阿依,与此同时,附近听见这一声的人全部惊讶地扭转过头,迷惑地望着她。
阿依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小赤在酒坛里,心稍稍安定,此时闻言眼眸一闪,双手叉腰,冲着墨矾叫道:
“你骂谁呢,你才是女人!你偷了我的酒,偷了我的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想收拾我!再说邱大哥,谁让你喝酒的,我说让你未来一年内禁止喝酒,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她杏眸一瞪。
邱鹤急忙将手中的酒碗递给韩辰,含笑辩解道:
“依大夫你误会了,我是在帮阿辰倒酒,这碗酒是他的。”
“对对对,这碗酒真是我的,我可以作证!”韩辰点头如啄米,嘿嘿地笑道。
阿依哼了一声,她又不是傻子,酒味她会闻不出来么,眼神阴恻恻地向邻桌的邱归看去,邱归立马站起来,八字眉竖起,指着邱鹤大声教训道:
“阿鹤,老子说过多少次了,你来行但不许沾酒,你若是再敢偷酒喝,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邱鹤的眉角狠狠地抽了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高兴一个劲儿地劝他喝酒,再说济世伯明明说过饮少量的酒不打紧,偏依大夫紧张兮兮的,明知她是一片好心,他也不好反驳。
阿依继续瞪着墨矾,不悦地质问:
“你到底把小赤弄哪去了,快还给我!”
“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墨矾见她急了,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摇晃着脖子,用一副“有种来咬我”的语气说。
周围人已经不喝酒也不玩闹了,大家喝了那么久乐了那么久都有点腻了,现在见有热闹看,沉默寡言却“心狠手辣”的依小大夫对战一肚子黑水的暴脾气小魔王,附近的人全都扭过头来一边啃骨头吃肉,一边乐呵呵地瞧热闹。
“你说不说!”阿依怒了,阴森着眼眸冷声问。
“不说就是不说!”墨矾骄傲地一扭头,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道,“你若真那么想知道,求我啊!”
阿依看着他盛气凌人、鼻孔朝天的幼稚表情,眼眸眯了一眯,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墨大人的弟弟啊……”
话音未落,墨砚一酒杯磕在桌上,火大地质问: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他扯上我干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也像他那么幼稚无聊吗?”
“三哥,你竟然说我幼稚无聊!”阿依还没说话,墨矾已经先炸毛了。
“你小子少废话,你把她的红蛇弄哪去了,快还给她!还有药酒,你干什么偷她的酒,还剩多少赶紧还给她,喝了多少回头赔她,也不看看你今年都几岁了还捉弄人!竟然去偷鸡摸狗,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墨矾这下可不干了:“三哥,你居然帮着她,不过就是几坛子酒,那些本来就是白送给她的,现在有需要让她再拿出来有什么不对?你跟她什么关系你帮着她,我可是你弟弟,你还是我亲哥吗?!”
被墨砚警告性地瞪了一眼,他立刻委屈地扁扁嘴,开始寻找援兵,冲着墨虎大声道:
“老爹,三哥他竟然帮着外人一齐欺压他弟弟!”
墨虎一本正经地道:“你三哥说得对!”
墨矾的嘴角狠狠一抽,又冲着墨磊“求援助”地叫道:“大哥!”
墨磊轻柔一笑:“大哥明儿没工夫,你就将就一下让你三哥收拾你吧。”
墨矾开始手疼脚疼屁股疼连后槽牙都开始疼了,阿依见大家都站在她这边,底气充足,不依不饶地道:
“墨矾,我的药酒和我的小赤呢,快还给我!”
墨矾的眼眸算计地闪了一闪,却冲着上首父兄那一桌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老爹,大哥,三哥,还有三皇子,你们刚刚喝的那几坛子酒全是从她的药房里拿的。”
他这话的目的自然是要把所有人都拉过来垫背,哪知景澄却率先开口,云淡风轻地一笑:
“那些药酒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人两坛,之前就已经订好了的,我们刚刚喝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喝的那些才是依小大夫的。”
墨矾尚带着婴儿肥的脸倏然垮塌下来。
此时阿依忽然想起来,眨了眨大眼睛,将春葱似的手指探进嘴里,用力地打了个口哨。
众人微怔,片刻之后,细微的咝咝声自不远处响起,一尾明显已经超过碗口粗的大蛇酒足饭饱了之后满足地摇晃着大脑袋,呈蛇形状爬过来,游弋到阿依身后,细长的蛇尾轻盈地勾住她纤瘦的小腿,并盘旋着向上爬,一直爬到阿依的肩头,将三角形的脑袋懒洋洋地搭在阿依的头顶,继续怡然自得地吐着信子。
饶是这些日子已经看习惯了,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纤细小巧的姑娘身上竟然缠了一条粗头大尾的毒蛇,还是不免觉得头皮发麻,心存惊悸,生怕她身上的大蛇一个不高兴就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进去。
红蛇粗野,人儿淡定,不得不说,这已经成了一则独特而令人惊心动魄的风景。
“你不是自己能召唤它么,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墨矾瞠目结舌,瞪圆了眼睛,用一副“你是不是在耍我”的语气不满地问。
“我先前忘了。”阿依淡淡地回答,顿了顿,问,“对了,我药房里那一坛贴了红封的酒呢,别的你喝了也就算了,那坛不能喝,快还给我。”
“你说这个?”墨矾从桌子底下拎出一坛明显比其他酒坛小了一圈的棕褐色酒坛,上面赫然贴了一张红封。
“就是这个,这个不能喝,快还给我!”阿依伸出手去。
“不能喝?”墨矾狡诈地挑起浓黑的眉毛,仿佛窥探到对方的秘密一般兴奋,带着一丝“终于能够给她添堵了”的得意,一把扯去红封,大笑道,“你说不能喝必是你用了名贵的药材舍不得让人喝,你说不能喝我偏要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