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面色也有些窘迫,伸手自己拿住了糖葫芦,墨砚这才松开手,不悦地望向突然出现的楚元:
“就算你是突然路过,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让我装作没看见倒是无所谓,可你在大街上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亏你还是掌管《大齐国律》的!”
“你觉得伤风败俗那是因为你思想龌蹉。”
“你思想不龌蹉怎么会知道我思想龌蹉,果然还是那么想的吧,你这个禽兽!”
“禽兽说别人禽兽,你好意思吗?”
“像解颐姑娘这样单纯的姑娘居然许配给你这种阴邪又猥/亵的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楚元不屑地扁扁嘴,低下身子对着觉得味道很好眼睛一亮已经开始啃糖葫芦的阿依道,“解颐姑娘,给你下帖子邀请你去我的庄子上赏花泡温泉,你为什么拒绝了,蒲荷她很失望呢。”
“我要开始坐诊了,也要准备开始配药,难得叫我一起去,可是我去不成了。”阿依咽下酸甜的糖葫芦,回答。
楚元越发觉得没趣,顿了顿,忽然故意得十分明显地笑说:
“啊,该不会是因为你想躲开墨砚所以不想去吧,若是这样不打紧,我可以不让墨砚去,只让你去,如何?”
“你够了吧,还不快走,回去晚了小心你家那位又对你挥鞭子!”
又提起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楚元瞪了墨砚一眼,拖着长音懒洋洋地道:
“好好,我走就是了。你们继续!”说着催马向前,一面慢悠悠地走一面对阿依说:
“解颐姑娘若是反悔了又想去了,二十九那天就到城外的雁来村附近,飞鹤山庄,你到了雁来村一问就知道了。”他这么说着,人已经骑着马走远了。
总算走了,墨砚心中窝着的一团不耐烦稍稍平息下去。看了一眼还在啃糖葫芦的阿依,大概她的火气也消下去了。这会儿又恢复了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好像拧干了水的帕子一样,于是他趁机用很平静的口吻淡淡问:
“蒲荷郡主给你下帖子了?”管他说什么,先把刚刚那一页翻过去和平地交谈才是最重要的。
“嗯。”阿依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点了点头。
“你拒绝了?去赏花不是很好么?”他常常觉得她其实应该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多去玩一玩,难得蒲荷郡主又喜欢她,总是独来独往会更加呆头呆脑的。
“我有许多事情要做,再说和许多达官贵人相处,即使是赏花我也一定会很不自在,比起人多的地方我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果然是因为这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性子:“你这样子可不行,成亲之后你就是正三品诰命,身为诰命却不擅长交际。这样的你以后要怎么融入进那个圈子?”
阿依小鹿似漆黑的眼珠子向上转,慢吞吞地道:“好麻烦!”
“你不是说成亲之后你会好好地做个妻子,那个是随口说说?”
“……我会努力的。”阿依觉得很麻烦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于是墨砚满意了,心情也转好了。
“墨大人,二十九的时候你也会去安乐侯的庄子吗?”
“大概吧,若是那一天必须要去的话。”墨砚眸光一闪,淡声说。
“墨大人。”
“做什么?”
“刚刚在一品斋时看到的那个逍遥散啊,紫石英、白石英、钟乳石、赤石脂、硫磺。虽然我能品出其中的这些药材,但似乎是用特殊的煅烧方法制成的。口感有些奇怪。而且这些东西虽然都是药材,可硫磺是有毒的,短期服用倒是没什么,可一旦长期食用,毒性必会淤积在身体内损害身体。并且前四味药材虽然都没有毒性,但却都是从石头上下来的物质,本身十分坚硬,用于药材里需要严格地控制剂量,服用过量对身体的损害很大。我虽然不知道那五味药合在一起对男人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但若是那种逍遥散经常服用的话,一定会折损寿命的。”
“是他们自己愿意花五十两银子去买回来,一个两个什么东西都敢吃,买回来的目的也多半是为了向人炫耀,那种人折一折寿命也许还能让他们体会到生命的宝贵。”墨砚漫不经心地说。
阿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满眼无语地道:
“墨大人,你好歹也是掌管一国刑律的父母官,多一些责任心怎么样?”
“我只是掌管刑律的,出了案子我负责查,有了犯人我负责审,审完了我负责判,你似乎对我的工作有着很大的误会,我只管案子不管别的。”
阿依忽然有一种大齐国要完蛋了的感觉。
“对了,说到药,你刚刚给卢平用的那个烧起来会冒烟的药,那个是治疗喘症的?”
“嗯。”阿依点了点头。
“我二哥也容易喘疾发作,那种药你也给他几支吧。”
“我已经给过霆雅哥哥了,在那个药刚刚配制出来的时候我就给他送去了。”
墨砚愣了愣,紧接着脸又一次黑了下来:
“为什么你对我二哥比对我还好?”
“因为霆雅哥哥对我很温柔。”
“我就不温柔吗?”墨砚脱口而出,紧接着在对上阿依投来的“这种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吗”的眼神里恨不得咬断舌头,偏过头去,不屑地冷哼一声,“女人就是肤浅,只会被表面上的美好所迷惑!”
阿依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墨大人,不要你自己做不来就去说别人是别有用心,这么明显的自我安慰是会被人嘲笑的。”
墨砚额角的青筋腾地蹦了出来,咬牙瞪着她:“我哪有自我安慰?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在自我安慰了?!”
“墨大人。”阿依又唤了一声。
“干吗?”墨砚很没好气。
“公孙三姑娘……”
墨砚微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公孙柔,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起来,要谈公孙柔了吗,到底是想谈什么呢,是想表达自己的嫉妒之心,还是要威胁他不要娶公孙柔,亦或是严词警告他婚后只许对她好不许公孙柔好呢?
心肝肺一齐怦怦乱跳,他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期待。
“墨大人你不喜欢公孙三姑娘吧?”阿依轻轻地问。
果然是问这个!而且竟然还问的这么直白又婉转,她这是在变着法地问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吗?
墨砚又一次高傲了起来,昂起下巴,故作漫不经心地道:
“好歹公孙柔也是帝都第一才女,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脸蛋长得也不错,乖巧听话,我见犹怜,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只有我一个,总比某些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傻头傻脑,发起脾气来翻脸不认人,又三心两意的女人强得多。”
“墨大人,你说的那个‘某些’是指谁啊?”阿依一头雾水地问。
墨砚眉角一抽,又一次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
阿依却觉得“发起脾气来翻脸不认人”说的明明是墨大人才对,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公孙三姑娘非常喜欢墨大人,所以说,如果墨大人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还是去和公孙三姑娘好好谈一谈,让她主动退婚比较好。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除了家室还有其他,但是女人一旦出阁就要永远围着夫君转了,若是付出给夫君的喜欢得不到回报,就会一直压抑一直压抑。
公孙三姑娘本来就身子不好,看起来又是一根筋的,若是墨大人你娶了她却又一直冷落她,到最后不是在压抑中爆发就会在压抑中死亡。我不是诅咒公孙姑娘,先天不足的她若是得不到温柔的呵护,身体会越来越糟糕的。”
“你是希望我喜欢上她?”墨砚冷冰冰地斜睨了她一眼,善良过头什么的还真是想让人磨牙!
“我只是担心墨大人若是娶了她却一直冷落她,万一哪天她爆发了,她必是不会报复墨大人的,可我就很麻烦了,今天公孙姑娘看着我的眼神完全是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若是因为墨大人让我遭遇到了其他女人疯狂的报复,我会很为难的。”阿依带着不悦慢吞吞地说。
墨砚的眉角狠狠地抽了抽,原来是因为她想自己消停啊,磨着牙道:
“真没出息,争斗还没开始,你就先投降了!”
“墨大人,你不要因为自己高兴就随便给我增加工作量,还有啊,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公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去玩弄纯洁的女孩子的心,这是很过分的行为。而且若是你娶她过了门,不管她最后是爆发了还是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对你都是不好大过好的,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不要给自己埋下太麻烦的麻烦。”
这丫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变得犀利,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知道了,我会去和她谈一谈,不过若是她坚持不退婚,我也没办法,还有你不要说玩弄那么难听,我至始至终也没对公孙柔说过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一切都是她自认为的。你对她也不要太同情心泛滥了,表面柔弱的女人骨子里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她可是一个能为了男人背叛一直宠爱着自己的家族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鲜艳的红唇轻蔑地上扬,冷冷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