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似觉得阳光很刺眼,阿依抬起手臂遮挡住太阳,虚弱地问。
“奶奶突然晕倒了,奶奶觉得哪里不舒服?”绿芽担忧地问。
阿依细细地品了一会儿,轻摇了摇头,淡声道:
“大概是中了暑热,觉得有些恶心,不打紧。”
绿芽立刻满脸欢喜地扶起阿依,关切地道:“奶奶站起来吧,别在地上躺着,地上暑气更重。”
阿依点点头,扶着绿芽的手慢慢地站起来,眸光落在景灏身上,故作不解地问:
“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奶奶突然晕倒,是太子殿下赶过来救起奶奶的。”绿芽连忙解释道。
阿依恍然,慌忙屈了屈膝,浑身不适却勉强撑着,含笑弱声说:
“多谢太子殿下。”
景灏的面皮狠狠一抽,心想你是唱戏的吗,一张竹板脸竟然也能这样地唱作俱佳,若不是本太子最爱看戏,一定会被你给骗了,还以为你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晕倒在皇上面前的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没露出来,拳头放在嘴唇边轻咳了两声,淡道:
“既然墨侍郎夫人身体不适,就回去吧,本宫送你出宫,以免你迷路惹墨侍郎担心,再怎么说墨侍郎也是当朝重臣,本宫多照顾他夫人一下也是应该的。”
“多谢太子殿下,只是臣妇还没有与皇后娘娘道别,就这样子走了若是皇后娘娘责怪下来……”阿依皱起眉,十分为难地说。
“皇后娘娘素来宽厚,你身体不适皇后娘娘会理解的。本宫这就派人去向皇后娘娘说明缘由,墨侍郎夫人与本宫一同出去吧,本宫的肩舆就在外面。”
阿依应了一句“是”,再次道了谢,跟着景灏一路出了凤仪宫,太子的肩舆果然稳稳当当地停在凤仪宫外。
阿依跟着景灏上了肩舆,好在太子爷的肩舆够大。两个人坐在上面并不显得拥挤。
景灏就这样将阿依送到朱雀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阿依走下肩舆,再次对景灏道了谢。景灏挠了挠头,又摆了摆手,道:
“我也是因为三皇兄突然开口求我帮他一个忙,再说你又救了祁心。而且……我还真没想到,父皇他竟对你。啧,父皇也真是的,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对你……”他似很难接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罢了。你快走吧,这一次应了皇后的召见也就算了。以后没什么要事最好别再进宫来,你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公孙柔吗,把参加宫宴的事情推给她不就成了,反正你们又不分大小。”
“是,多谢太子殿下提点。”阿依施了一礼,轻声说。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景灏挥挥手道。
阿依告辞过后,带领绿芽上了景灏事先为她们准备的马车,马车立刻向皇宫外行驶去,景灏一直望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宫门外,确定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才转身,才要登上自己的肩舆,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朱雀门外飞驰而来,马上一人蟒袍加身,英姿飒爽,器宇轩昂,正是宁王殿下景澈。
景灏虽然知道因为册立太子的事景澈变得与他越发不睦,然而景澈终究是他的兄长,他也不能乱了长幼的规矩。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太子,他只想做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藩王,然而父皇已经隐隐知晓他与祁心的事了,据闻是景澈告的秘。
他虽然并不在乎,他压根也不想隐瞒他和祁心的事,他和祁心是认真的,并不是玩玩而已,然而他也知道一旦事情曝光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会为祁心引来杀身之祸。一方面他想要全世界都知道都接受他与祁心的情,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鲁莽会让他永久地失去祁心。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不知为何,关于奏请他为太子的折子竟如雪片一般地飞上朝堂,这等离谱的事就连他才听闻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也就在那时,他在和墨研饮酒诉说苦恼时,墨研对他说,只要他收敛起来做个好太子,让父皇满意让大臣满意,他就可以顺利登基,一旦顺利登基为帝,到时候他想要祁心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他甚至还可以修改律法允许男妻,到了那时他就可以和祁心光明正大昭告天下了。
不得不说,这个建议对于他来说十分具有诱惑力,只要是为了和祁心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去做,于是现在,他正在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而努力,哪怕是因此得罪了二皇兄,他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嗬,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么!”景澈从马上下来,慢悠悠地踱过来,阴阳怪气地笑道。
景灏心里很讨厌他这样阴阳怪气的,却因为兄友弟恭,不得不应了一句:
“二皇兄。二皇兄今日怎么没有来早朝,父皇可是因为二皇兄缺席了早朝生了好一会子气。”
景澈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继续阴阳怪气地道:
“我只是今儿身子不适,起得晚了些,父皇他老人家又何必如此生气。父皇他既有老三那样贤能能干的,又有太子殿下这样宽容厚道的,两个儿子捏在一起完美无缺,又何需我这样的残次品。”
景灏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二皇兄这是怎么说,我和二皇兄同为皇子,理应当一同为父皇分忧,为大齐国的发展尽一份力才是,二皇兄说的意思我不明白,我只知道,身为皇子要时时刻刻为了大齐国着想才是。”
他这样的论调让景澈越发恼火,眼角微凝,看着他冷笑一声:
“我哪里敢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太子殿下自小就受父皇宠爱,虽不是皇后肚子里托生的,却是公孙昭容所生,因为是一家子,现在就连皇后娘娘也对你关爱有加。我虽然自幼记在皇后名下,实际却是一个不受宠还病死了的嫔的儿子,从一开始我与太子殿下就是云和泥的差别,太子殿下明知道这些却还称‘我们’,在下真是倍感惶恐。”
景灏眉头皱得更深,不悦地道:
“二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兄弟一场,如今我不过是被封为太子,二皇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夹枪带棒又对我百般不满,二皇兄你若是哪里看不上我你尽管说出来,这样子阴阳怪气的有什么意思!”
“的确没意思。”景澈冷笑一声,大喇喇地道,“太子殿下多心了,在下哪里敢对太子殿下心怀不满,在下巴结太子殿下还来不及呢,在下可是害怕万一哪一天惹恼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记好了这笔账,过后再砍了在下的脑袋!”
景灏听他越说越不像,内心恼火,脚一跺,愤愤地道:
“二皇兄,你今天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了,二皇子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父皇解释你今儿早朝缺席的事吧!”说罢,登上肩舆,怒气冲冲地离开。
景澈立在地上冷冷地瞪着景灏的肩舆远去,良久,狠狠地啐了一口,冷笑道:
“死断袖,你以为当上了太子你就能变成皇上吗,我呸,想和我争,你还嫩了点,老子就算搅乱了天下也不会把皇位让给你,别做梦了!”
一双修长的三角眼里掠过一抹阴鸷嗜血的寒光,冷峻的唇角抿起,似冷笑,又非冷笑。
……
阿依被马车送回了护国侯府,平安归来,回到房间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顿了顿,想起刚才景凛的触碰,心里一阵扭曲的恶心,不肯用正房的大浴缸,而是命人拿了浴桶烧了药水,泡在水里一遍一遍地洗着,直到差一点将下巴搓掉皮才肯罢手。
心中的憎恶感越发浓厚,恶心的东西全部消失好了!
她坐在妆台前望着镜子,冷冷地想。
就在这时,雪盏从外面进来,看见她,讶然地问了一句:
“三少奶奶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三少奶奶不是和藕湘院的三奶奶一同入宫去了吗?”
阿依正烦躁,皱了皱眉,红笺已经回家待嫁去了,而这个院里资格最深的便是雪盏。阿依讨厌别人擅自闯入她的房间,然而这个雪盏也不知道从前就是有这样的规矩,还是故意太没规矩,总是不请自来不请自入,让她的心里很是烦躁。
并不回答,沉默了良久,见她还没有走的意思,仿佛正等待她的回答似的,不禁皱了皱眉,回过头看着她问:
“雪盏,我没入府之前你也是这个样子吗,也不通报一声就径直从外面进到主子的房间里来?”
雪盏微怔,紧接着心里产生了一丝抵触,皮笑肉不笑地道:
“三少奶奶为何如此问,奴婢身为三少爷的贴身丫鬟,这身份本来就是通报的,通报的又哪来的需要通报,三少奶奶过去不也是丫鬟么,想必三少奶奶对这些事应该很了解才对。”
阿依杏眸微眯,看了她一会儿,哧地笑了:
“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这屋子里头不一样了,现在住在这屋里头的人是我,我不喜欢丫鬟不在门外通报一声就进来,希望你记得这一点。”她淡漠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