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叙旧就放在一边,九皇妹,大齐国龙脉的宝藏图,我与九皇妹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九皇妹将宝藏图交给我,无论九皇妹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九皇妹。”景澈望着阿依的脸,似笑非笑地说。
“宁王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有龙脉的藏宝图?”阿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语气轻淡地问。
“如果没有,九皇妹为什么要跑到沙化省?啊,说到这个,墨砚真是好大的胆子,父皇下令处死秦泊南,他竟然私自将秦泊南放走,你们究竟把秦泊南藏到哪里去了,本王查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找到?”
阿依闻言,心脏重重一沉,发出响亮的一声。
“宁王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先生他已经去世了。”阿依淡声回答。
景澈望着她,见她虽然面无表情却隐隐掠过一丝不作伪的哀伤,顿了顿,没再继续提这个话题,而是一笑:
“九皇妹凭借一己之力是无法找出宝藏的,闹出的动静太大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让我猜猜,九皇妹,你是想为已故的济世伯报仇吧?”
阿依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坚定地回答:“是。”
景澈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九皇妹想报复的对象是谁?”
阿依望着他,淡声道:“宁王殿下既然心里已经知道了,就不要让我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景澈笑了起来,仿佛觉得十分好笑似的放声大笑起来,他大笑着望着阿依,一面摇头一面叹息道:
“九皇妹,你不愧是我们景家的血统。我们景家若是不发生点兄弟厮杀、父子相残、聚麀之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姓景。”顿了顿,他继续说,“九皇妹想报仇其实很容易,只要我登基为帝,到时候你想报仇的那个人我可以答应交给九皇妹处置,但前提是,九皇妹你现在要我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这样你也不亏。只要九皇妹交出宝藏图。都不用九皇妹费力气,我自然会派人去寻找,到时候找到的东西我答应分给九皇妹一份。一旦我登基为新帝,我让你认祖归宗,你就是大长公主,你若是讨厌墨府的那个公孙柔。二皇兄也可以帮你把她除掉,如何?”
他一脸温和无害地笑问。
阿依望向他。沉默了片刻,淡声道:
“宁王殿下,我不想要宝藏,我一介女流。无父无母无牵挂,我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钱财,有太多钱财对于我来说反而是负担。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仁堂,我想要百仁堂。”
“可以。虽然百仁堂利润丰厚,不过只是一个药堂,你若喜欢,二皇兄给你。”景澈十分慷慨地说。
阿依低下去的眼眸里暗芒一闪,又问:“别的都还好说,如今皇上的军队正在二十里外扎营,宁王殿下要怎么做,听说宁王殿下已经开始撤退了,再撤退就要撤回越夏国了。”
景澈的眸光里掠过一抹阴森,轻笑说:
“这个自然是需要九皇妹先帮帮忙。”他说着,已经伸手拔去她头上的珠钗,“墨砚对九皇妹一片痴心,竟然为了替九皇妹解去蛇花藤之毒去越夏国偷盗蛇花藤果,据说血人似的回来了,若是他知道九皇妹的意思,想必为了九皇妹他也会考虑一下后果吧。”
阿依就知道他是这个意思,景澈知道她是皇族血脉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收获,他真正的意图是想拿她要挟墨砚倒戈,一旦墨砚倒戈,整个墨家或许都要重新考虑一番。
眸光微闪,她淡声问:“宁王殿下现在要我做什么?”
“九皇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安心心地在这里静养,把宝藏图的下落告诉二皇兄就可以了。九皇妹不用太紧张,你我好歹也是有血脉的兄妹,只管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不必太拘束。等墨砚做好了决定,二皇兄看他的意思再行安置九皇妹,毕竟九皇妹是墨砚的妻子。”
也就是说若墨砚同意倒戈,她会活得好好的;若墨砚不同意倒戈,她的下场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宁王殿下既然说让我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我现在却一身湿淋淋的……”
“啊,是二皇兄的不是,二皇兄刚才见你一直昏迷着,才想用冰水泼醒你。这段日子小爱会照看你,九皇妹你可要乖乖的,你若是做个乖乖的妹妹,二皇兄就会做一个温柔的哥哥。”他和蔼地微笑着说。
他没有再谈宝图的事情,而是径直起身离开了,乞答王子愣了愣,追着他到门口问他怎么不追问宝图的事,景澈轻声敷衍了他几句,阿依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乞答王子不再追问,而是跟着景澈出去了。
阿依坐在软床上,眸光在密闭的室内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间监牢,四面没有窗子,只有西边的墙壁最顶上有一个碗口粗的气窗,从外面投射进来些许光线,却看不出现在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房间内虽然还算干净整洁,摆设也不是太差,却因为点了太多的灯烛,充斥着浓浓的蜡油味道。
“秦小大夫,把衣服换了吧。”艾夫人、爱雅从外面的人手里接过一套崭新的服装,走过来递给阿依。
阿依接过来,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垂下眼,点点头。
爱雅见状不由得劝了一句:“秦小大夫放心,只要墨侍郎和秦小大夫肯归宁王殿下所用,宁王殿下一定会善待秦小大夫的,不管怎么说,秦小大夫与宁王殿下也是同一血脉。”
“爱雅公主是越夏国派出来的探子么?”阿依沉默了一会儿,低着脑袋问。
“秦小大夫不用称呼我‘公主’,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代替公主来和亲的,说是探子倒不如说王吩咐我做什么我做什么。”爱雅苦涩一笑。
“你不是公主的女儿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在越夏国,与大齐国人通婚都会被瞧不起,更何况我母亲贵为公主我的父亲却只是一个奴隶,这已经不只是瞧不起而是一种耻辱了,我在越夏国皇族内的地位是非常尴尬的。”
“艾夫人讨厌越夏国吗?”阿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讨厌的情绪,问。
爱雅却没有回答,而是含笑说:“秦小大夫快把衣服换了吧,被冰水湿得透透的,现在是冬天,若是染了风寒可就有罪受了。”说着,转身出去,带上室内唯一一扇大铁门。
阿依隔着门板听到了外面加锁链的声音,她知道要不了多久景澈就会找机会单独前来询问她藏宝图的事,因而也不再去想她是怎么样被偷到这里来的,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刚刚那些人好像说是墨大人去越夏国王宫偷了蛇花藤果回来救她的,也就是说墨大人平安无事,不过潜入越夏国王室之后就不一定了,但既然活着回来了就说明应该没有大碍,就算受了严重的外伤,还有兰陵秋在,应该不打紧的。
想清楚这些,阿依的心稍稍放下,现在首要处理的是眼下的事情,那个存在感极弱的二皇子竟然能够知晓那么多事情,的确很有本事,又有越夏国作为后盾,虽然现阶段他与越夏国的关系应该是互相利用,但能拉拢到越夏国作为盟友,这个景澈也是不简单。
杏眸内幽光一闪,她抬起手想要去解衣带,然而手才一搭在汗巾子上,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比刚刚被泼了数盆冰水还要凉!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右手,平摊开的手掌僵硬地摊着,她想用力使自己的手指曲起来,然而无论她心里怎么使力,她的右手手指依旧无法弯曲。她呆了一呆,用左手去帮助右手的手指曲起来,手指关节没有问题,但却不能自行弯曲,并且,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她用力地掐每一根手指,然而……没有知觉,她的整只右手居然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感觉!
左手慌乱地握上右手腕,怔愣了良久,她终于明白了,必是蛇花藤的毒破坏了右手的感觉神经,她和墨砚中毒时候的情况不太一样,墨砚是中了蛇花藤之后血液出现凝固,而她则是体内直接被输入了毒血,直接省去了蛇花藤与健康血液结合的过程,就药理来说,她体内中的毒要比墨砚更深一些。
也就是说……右手废掉了吗?
整个人从头冷到了脚底,她霎时有一种天昏地暗之感,恐惧腐蚀了肌体,连左手指尖亦在颤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咝咝声自头顶传来,阿依循声抬起头,只见一只通红的三角脑袋正在气窗外面用力挤用力挤,因为太胖了,挤了好半天,大脑袋才勉强挤进来,紧接着顺着墙蜿蜒而下,一路飞快地爬到阿依脚边,顺着她的小腿爬上来,盘在她的膝盖上,摇晃着三角脑袋,是很担心她的样子。
阿依看了它一会儿,用右手拍了拍它的头,却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湿润滑腻。她呆了一呆,又一次陷入静默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