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啊!大哥!大哥!!”
我冲着大哥的方向喊着,太姥却直接把大门给关上了,看着我一脸义正言辞,“四宝啊,你只要答应今天好好的在家哪也不折腾,那等太姥去镇上就给你买冰糖葫芦,不然的话啥都不给你买!”
一听见我爱吃的东西我不挣扎了,笑嘻嘻的看向太姥,“要大串的。”
“行。”
太姥点头,“进屋太姥教你写字儿,这都要上学了都不认识字儿咋整!”
不是我不爱上学,是村里的学前班不收我,所以就只能太姥教我,我是真不爱坐着,但一合计好吃的,忍着吧。
“你大名叫什么。”
“薛四宝。”
“啧!四宝是小名,薛认,认真的认,坚韧的认,忍耐的认!写啊,太姥咋教你的!”
我握着铅笔坐在那儿,“我只会写四……”
“那就先写个四,对,画个圈,里面再画俩胡子,不就是四了吗!在写,葆四!宝贝的葆,保护的葆,保住的葆!”
太姥见我不动弹就帮我写下葆四,随后看着我,“你这名都是有用意的,舍三保四,咱家第四个孩子才能留住,所以才叫你葆四,你看,咱家就你这一个,不是留的挺好的吗,你命太硬,葆加个草字头,说是有草木繁盛的意思,属阴,能综合你的阳气……”
我听的昏昏欲睡,太姥则一脸的兴致盎然:“其实我觉得叫葆四就好听,大队书记非得欠欠儿的显示他有文化,说葆四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会笑,这不挺好吗,省的你老笑了,那玩意儿她能祸国殃民说她长得俊啊,咱家孩子就长得俊不行啊,你姥就非得给你弄个大名,你说弄这么多命名干啥玩意儿,就叫……四宝,你咋还睡着了呢!”
这一大觉给我睡的啊,一醒了天都要黑了,我揉着眼睛起身,喊了一声没看见我太姥,腾地蹦下地,抬脚就跑了,现在应该没人拦着我了!
一路跑到韩霖家,他们家还真是热闹,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唢呐声,我把着大门口一瞅,姥姥就在院子里帮忙呢,分析了一下局势,我直接跑到韩霖家后院,然后翻墙蹦进去了。
他们家院子大,人也挺多的,不过大多都在屋里还有灵棚那儿,天有些黑,倒也没人注意我,虽然我不哭,可不代表我不怕疼啊,就姥姥那小暴脾气揍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心的溜达了一圈,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韩霖他奶北屋旁边的一个小仓房,仓房以前是没门的,现在就一个黑帐子挂在外面当门使唤,我仔细的看了看,帘子的边沿有灯光透出来,里面应该是亮的,但没大人说话的声音。
正合计这小仓房是用来干啥的呢,眼睛一瞟,发现帘子旁边的地上还拱了一个小土堆,上面插着面小黄旗和一根正烧着的香,嘿,我挠了挠头,这旗不是姥姥从家里拿出来的吗!
眼见周围也没什么人,我胆子一壮就掀开了帐子,喝!入眼的居然是口大棺材!!!
还没等我起反应呢,屋里人就吓个够呛,“四宝啊!你怎么忽然来了!”
我心里当时就有底了,还好,除了棺材外没别人,就我大哥自己,咧着嘴笑了笑,“我来玩儿。”
大哥坐在棺材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手里还拿着画笔,看着我轻轻的吐气,“你给我吓一跳,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回头你姥好骂你了,快出去,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打是亲骂是爱。”
我没皮没脸的说着,走到大哥的身旁看着他在棺材上画的画,“你画的什么啊,我帮你画。”
“哎呦,这个可不能玩儿,这个是画的登高的天梯,将来这个老太太就踩着这个天梯上天堂了,可严肃着呢。”
大哥看上去有些害怕,见我听的懵懵懂懂的就给了我一个眼神,小声的道,“四宝,这棺材里躺的可是韩霖他奶奶啊,千万不能拿死人用的东西开玩笑,一笔画错了就要倒霉的。”
我没说话,伸手摸着棺材,对于害怕这种东西我当时是没概念的,“韩霖他奶以后睡这里啊,这里舒服不,打开让我进去躺会儿呗。”
“四宝……”
大哥满眼惊恐的把我拉着跟棺材隔出些距离,“你怎么不知道害怕啊,赶紧回家知不知道,这里……”
“薛葆四?”
正说着呢,哭的肿眼泡的韩霖进来了,他穿着个白布麻马甲,头上还系着个白布条子,看着我囊声囊气满是疑惑的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玩儿啊。”
我理所当然的说着,“你来干什么,我哥说这里不让别人进来。”
“这是我奶!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韩霖急了,手直接指向帘子,“你出去,我妈说外人不能这么近的看我奶!”
我定定的看着他脸,幕地,嘴巴一咧就笑了,“嘿嘿……”
韩霖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不禁发毛,“你笑什么……”
“嘘……”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儿,微微挑眉,:“你听……”
大哥也被我这一出儿整的吓够呛,直接起身往门口挪了两步,“四宝,别胡闹知道吗,听什么啊。”
“嘘……”
我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我以前没意思时经常学陈瞎子李瞎子闭眼走路,听风,听雨,听各种鸟叫虫鸣,现在给我练得基本上给我个棍儿我也可以像陈李瞎子一样畅通无阻的走路了。
外面的唢呐不吹了,从而导致这个小仓房里异常的安静,韩霖看着我似乎憋了一口气,也许真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我大哥咽着口水也没敢开口,没出几秒,安静的有些窒息的狭小空间里就传出了一种干涩却又异常清晰的滋拉声……
‘滋拉……滋拉……’
音调尖锐木讷,尾线很长,像极了我在家里时用手指甲刮木门的声音,在我们三个屏气凝神的十几秒钟里重复而又单调的响起,听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后脊梁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却又冰冰凉的小虫子。
‘滋拉……滋拉……’
韩霖的脸瞬间就变得煞白,转过头生提了一口气看向我,“是你,是你搞出来的,你在那吓唬人……”
我咧着嘴角,笑的眼睛溜圆的死盯着已经明显哆嗦的韩霖,伸手慢慢的指向棺材,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你奶,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