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声浪蜂拥席卷,铺天盖地。这一刻,王晓雅便宛如大海中摇曳着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遭到吞噬。
前方的黑压压的人群,王晓雅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在大多数人的背后,此刻并没人发现,被他们叫嚣着要血债血偿的暴徒,就在他们的身后。
甚至有些人看见王晓雅,也一时联想不起来,因为没人会想得到这种情况下王晓雅敢孤身一人走出来。
人群汹涌,警笛声不停地在这座城市的空间响彻起来。可是,皇家医院门前的广场上却越发的拥挤,声音如潮,澎湃蔓延。
最前方有一排武装精良的特警铸成了一条长长的防护线,没有让这些示威者闯入医院内。
在有心人的刻意营造之下,此刻现场的氛围极其火爆,甚至不少人赤着上身,面容狰狞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用朱红色的笔写上一个重重的杀字。
他们要求交出华夏暴徒,他们要求政府马上给一个交代,他们要求荷兰民族的尊严不受侵犯。
正如王晓雅所料想的,他们之中其实有太多都是被黑暗处的一股力量遮蔽了双眼,被利用。
一个个义愤填膺,冲击着特警部队的防线。王晓雅在公路的一侧看了一眼,决定从另外一个方向直接兜到医院那边,只有这样才能够直面示威者。
王晓雅走出来后不久,小涵也走了出来,脸色有些慌乱,眼眸却坚守着一丝坚定,迈步走向了广场。
此时此刻,阿姆斯特丹华夏大使馆。
大使馆的四周围,有不少弹枪实荷的军人在巡逻着,夜色迷蒙,每一个军人守卫均是神色严峻,坚守岗位。距离大使馆不远处的一辆车子内,杜斌三人正在商议着对策。
“杜斌,不好办啊。”沙仁范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大使馆四周围我们都来来回回地看了十几遍了,根本没有任何监控死角,如果想要不动声色地潜入大使馆,基本上不可能。”
“要不我们硬闯吧!”通吉范振声开口,紧握了下拳头。
“如果可以硬闯的话,还用得着等俺们来才出手吗?”杜斌白了一眼沙仁范,不好气地说道:“嫂子的实力可在俺们之上,这里是华夏的大使馆,俺们国家在国外最神圣的地方,硬闯传了出去,丢脸的是俺们自己国家,嫂子是绝对不允许俺们这么做。”
“那还能怎么办?”
“智取!”杜斌道:“盯紧点,总有机会的。”
此时一辆车子徐徐地开了过来,在大使馆前被拦了下来,一番检查之后,车子启动驶进。杜斌盯着那车子,突兀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有办法了!”
通吉范惨叫了一声:“你妹的干嘛拍我大腿!”
“什么办法?赶紧说!”沙仁范立即沉着询问。
“俺们可以兵分两路。”杜斌沉声说道:“等会再有车子驶进大使馆的话,你们两人出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俺想办法借车进去,以俺现在的实力,可以保持在行动的过程中使用俺天机门的绝学隐身遁术十秒,运用得合理的话,天助俺也!”
杜斌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一辆中型的卡车,眼睛一亮,车上有华夏的国旗,这车估计就是大使馆的:“可以钻车底!”杜斌迅速开口振声道:“出发!”
沙仁范猛地急踩油门,车子启动唰地冲向了大使馆的方向。
那中型的卡车正徐徐地停下来准备接受检查,车子到卡车的旁边的时候,通吉范突兀地施展属性力量,轰一声捅破了车子的一个轮胎,车辆急刹一下砰地险些撞在了卡车上。
这一瞬间,杜斌的身影如箭般掠出,闪电般钻入了卡车的底部。
嗖!嗖!嗖……这一刻,一道道警惕的目光扫了过来,顷刻戒备。
“同志们,我们的车抛锚了,别误会,我们都是华夏人!”沙仁范此时下车高喊着,听到沙仁范的声音后,诸多军人戒备的神色略微松弛了一点。
不过还是有几人上前检查了下李拜天的车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其中一人笑了笑:“哥们,你也真够倒霉的。”
“可不是嘛。”沙仁范叹气,此时有一名军人正低头看着卡车的车底,沙仁范的心顿时揪紧了一下,不过那军人显然没有任何发现,招了下手,车辆徐徐地开了进去。
“杜斌,接下来看你的了。”
…………
人群汹涌的,呼喊声音震天响起。此时此刻,皇家医院广场前警绒线拉起,特警排出了人墙。这一场突然间爆发的广场游行示威活动,直接连警署的最高长官都惊动了。
“坎伯兰长官,现在示威人群越来越多,得想个对策啊。”
几名有着高级官衔的人站在一起。那坎伯兰的身躯高大,有一米九五,此刻神色严峻地紧紧皱着,看着前方的人群,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继续派人支援,准备催泪弹和水枪,不能让这些示威者冲进医院,否则后果更严重。”
坎伯兰沉声开口,顿了下旋即沉声说道:“还有发一份消息去华夏大使馆,今晚他们可不能舒舒服服地待着。”
“哼!这些事都是因华夏而起。”
轰!
此时此刻,蓦然间人群的声音直接轰地炸开,声音似乎瞬息间提高了无数倍,震彻云霄。
所有人均是一惊,人群似乎被点燃了的炸弹般,此刻狰狞咆哮怒骂着,几乎所有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坎伯兰的目光看了过去,心神轻震。
眼帘之中,一袭淡蓝衣衫的东方女子面容,此刻竟然从医院的一侧走了出来,一步步地迎向了示威的人群。
在医院灯光的洒落下,长长的影子挺直的腰杆,平静的眸子宛如一泓淡泊的秋水,丝毫没有任何一丝的怯意。
“王晓雅?”坎伯兰猛地晃神回来,顿时脸庞变色猛跳起来:“这个华夏女子疯了?难道她不知道今晚的示威者都是冲着她过来,她现在出现,岂不是……快!拦住示威者!”
坎伯兰大喊着,同时飞快地招手让王晓雅走。
王晓雅来到阿姆斯特丹已经三天,这三天来四处周旋,报纸新闻上也出现了不少王晓雅的面容,坎伯兰又怎么会认不出她。
轰~~~
人群几乎疯狂了,拼命地往前挤,前面的特警人墙顿时地仿佛遭到了海浪的汹涌冲击。若非这些特警训练有素,恐怕要阻挡不住了。
饶是如此,他们的脚步也在缓慢地朝后挪移着。
王晓雅站上了一处高出,目光看了一眼嘴唇轻动了下,随即运气振声道:“我知道大家今晚为什么而来。”
王晓雅说的是荷兰语,她把自己要说的话先低声说了一句,电话那头小涵立即给她迅速翻译过来,虽然说的不太标准,可也勉强可以辨别。
前方的人群依然狰狞咆哮,王晓雅运气的声音也很快被这一阵阵如同海啸般的声音所淹没,王晓雅身后不远处的坎伯兰等人此刻都呆滞了。
坎伯兰苦笑:“这个女子真是……”坎伯兰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王晓雅了,他听得出来,王晓雅是想要尽力地让群众冷静下来,让这一次的示威行动停下,可是这种情况下的人群,怎么可能听得住劝告,哪怕王晓雅讲再多的道理,作出再多的保证。
可是此时此刻,坎伯兰却又不得不敬佩王晓雅的勇气,面临着如山洪潮水般的压力,人群一寸寸地朝着她挪移过来,而她竟然,还能够保持着镇定。
腰杆如标枪,伫立起一种极其难得的精神勇气,不论结局如何,她始终去面对了。
“打死这个华夏暴徒!”突兀地人群中一声爆喝声响起,旋即一阵杂物铺天盖地地抛了过来,大多数都是一些纸条手帕,不过也掺杂了一些硬物。
坎伯兰的瞳孔猛然紧缩,下意识地抽出了手抢,朝天鸣枪警告。砰地一声,人群几乎下意识地被震慑住,抬眼再望向王晓雅的时候,不少人的心神剧烈地震了起来。
灯光映照下,王晓雅的面容平静到了极点,面对着诸多杂物的攻击,她不避不闪,此刻,额头的一侧,赫然流下了一抹鲜血。鲜血顺着额头经过眼角,滑向脸庞,刺眼无比。
淡蓝衣衫一动不动,甚至眉头不曾蹙一下,那看似娇弱的身躯,这一刻对峙着千人,浑然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气势所压倒。
人群中,一声狰狞咆哮,呼地出现了一面鲜红的五星旗帜,瞬间摊开。叫嚣声响起,那一面红色旗帜顿时被拉扯着落在了地上,不少人上前去踩踏。
这一刹,王晓雅的眼眸陡然迸射出一阵浓烈的怒光:“住手!”声音震天彻地地响起,如同雷鸣。
王晓雅脸庞的那一抹鲜血在灯光下刺眼,此刻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示威者,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可以冲着我王晓雅来宣泄心中的不满,可以质问我的一切,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祖国!”
最后的一句话,王晓雅还用华夏语言振声地强调了一声。人群叫嚣,不过也有不少人被王晓雅这一声震住。王晓雅一步一步地跨前,走向了红旗被踩的地方。
不远处的坎伯兰张嘴,想让王晓雅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胸口仿佛有一股巨石在堵住。
如果此刻被踩在地上的是自己国家的旗帜,自己愿意回来吗?坎伯兰是一个军人,可他让他震撼的是,王晓雅只是一名柔弱女子。
王晓雅每走一步,仿佛一声惊雷响起,叩问着前方人群的心神,质问他们的灵魂。
面容严峻,带着脸颊的一抹鲜血,这一副娇柔的身躯,此刻给全场所有人都带来了强烈的视觉震撼,同时牵动着灵魂。
叫嚣声音逐渐地弱下,王晓雅身躯笔直,一步步上前,到了最后,每走一步,示威人群竟然诡异地退后一步。
一人敌千军,但不是动武,示威者很快便完全退出了鲜红国旗的范围,甚至还退后了五米左右。
王晓雅走到国旗旁边,低头蹲下缓缓地擦拭掉国旗上面的污迹,最后手握国旗抬眼一瞥前方,身躯一站而起手臂一扬,那一面鲜红的旗帜在夜风之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