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停顿良久,握起她的手言道:“夫人,我们回去休息吧!”
左茹笑颜回应:“好,相公也要注意身体。”
看到眼前这张面孔,宋玉有些惆怅,他在心中思忖: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了让你难过的事情,你还会原谅我吗?
平丘国的皇宫内,冷硕望着上空冥想,自己怎么会睡不着呢?对,她不让自己灭灯,难怪会睡不着。看样子,她已经熟睡了,不如偷偷去熄灯。
他匍匐前进,逐渐靠近桌脚。得逞在即,他捂住嘴笑笑,还是习惯在黑暗中入睡。
突然,他整个人完全趴在了地面,动弹不得。一人从后方搂住他的腰,轻声念:“真不安分!不能让你继续任性了。”
冷硕惊讶问道:“你不是睡着了吗?偷袭别人不是国君该有的行径。我的腰要被压折了。”
她缓缓起身,半蹲下来,伸出手给他。“起来吧。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乌龟,很有趣。不过呢,也挺可怜的。”
他把手放到她的掌心,紧紧握住,站起来反驳:“都是你造成的,居然还在幸灾乐祸。拜托了,灭灯睡觉,行不行?”
“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颜卿勾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讲:“妃子的责任就是侍寝。你把这一点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该受罚?”
冷硕脑子一懵,歪过脑袋看她,怯怯地说:“侍寝?我本来就不是妃子啊。呀,好困,先睡了。”趁机挣脱她的手臂。
他朝着面前的人笑了笑,安静地平躺下来,闭上眼自言自语:“千万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什么声音都没有,应该回到床上休息了,缓慢张开眼睛。
“已经过来了。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是唯一的选择。你既然成为了孤的妃子,就该老老实实伺候孤才对。”她侧躺在他旁边,单手支着脑袋,两眼盯着他。
“不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说完话后,他一头躲进被子里。
颜卿忍俊不禁,有时候,这个家伙挺可爱的。“喂,你是要闷死自己吗?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出来吧!”
冷硕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事先声明,我不是怕你。作为一个宽容的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往左一挪,死盯着他问:“你倒是说说看,我犯了什么错?你这个人,是习惯恃宠而骄了啊,口不择言。”捏紧他的耳朵。
冷硕义正言辞地喊:“你,只有小人才会动手。按照王朝律法,你是犯了扰民罪,我的睡眠质量受到严重影响。”可怜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啰嗦!”颜卿亲一口他的侧脸,随即翻到他身上,“得到一个人的心,更该得到他的人,不是吗?”
冷硕故意咳嗽几声,缓缓张口:“灭灯就寝吧!”双方互视一笑。
夜色在白雪的映衬下,似乎显得更浓稠了。“我并不是讽刺,即使是火眼金睛,也有被蒙蔽的时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而你的克星就是公主殿下,是吗?”
夏裘转身看他,“知我者莫若朋友。你这个人很不够意思,直接和陛下讲公主的事情,我很惊慌呀!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该找个机会报答她。”
晏杰走近那人旁边,顿了一会儿,开口说:“作为朋友,我很了解你。公主殿下对你而言,应该不只是恩人那么简单吧。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火眼金睛遇到公主,很容易失去作用的。”
夏裘苦涩一笑,“你呀,哎,一眼洞穿我的心思,真不愧是国师的弟子!对了,国师有没有消息?你回国了,他为什么不回来?”
“我想,师父应该是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多问。凭借我的直觉,他也许是为了小师弟才留在贺兰王朝的。”
“喔,你口中的小师弟就是国师的亲生儿子吧!我觉得你的师父有点冷血,把亲生儿子扔到贺都,不闻不问,这样未免显得无情。”
晏杰否决说:“我并不觉得师父冷血。他也是出于无奈,还好小师弟潜伏成功了。屈指一算,小师弟离开斯南国有些年头了,我希望他早日回来。”
“不管怎么说,国师还是功不可没的,为国家呕心沥血。等你的小师弟回来,陛下一定会重用他的。在敌国生活,恐怕是度日如年,这种滋味很是心酸吧!”
晏杰思量他的话,回答:“没错。”
二人感触颇深,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雪后的天空很明朗,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冷硕在门口仰望远方,一切都很安宁美好。
颜卿拿着外套出来,“你在想些什么?”披在他的身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高声说:“下一次,我就不会替你拿了。你又不是习武之人,身子单薄,就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他笑呵呵地回答:“我记性很差的。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家乡去看看呢?渐渐地,我忘记了村里人的长相,一切变得好模糊。我甚至在怀疑,我究竟是不是出生在那里?”
走到他旁边,颜卿拉住他的手说:“回到贺兰王朝后,我就陪你回龙枕村看看。一言既出,决不反悔。我要走了,已经和皇子殿下约好。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冷硕抬起手臂,抱住她的肩膀答道:“如果我去的话,就显得我很小气了。算了吧,我不去,暂时把你借给他。能够把貌美如花的妻子带回家乡,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她半转身子,昂起头看他,严厉地讲:“对国君而言,说话好听的人都不能留。因为那些人多数是口蜜腹剑,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懂了吗?”
他背后冒出冷汗,“非要在这种时刻讲如此恐怖的话。看来甜言蜜语不是您的嗜好,明白了。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娶到你,我应该也算是很特别的人吧!”
颜卿拿开他的手,朝前方踏了几步,回头吩咐:“这只能说明你福泽深厚。行了,进屋去,这是强制性的指令。就此止步,不准往前走!”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冷硕觉得这一世知足了。遗忘的、不该忘的人或事都已找回,等到两鬓成雪,依然拥你入怀,回味一生的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