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大雨将至,鼻腔里满是晦涩的泥土腥气。
我睁眼便瞧见了灰暗的天空,雾蒙蒙的像是张抓人的网。
“吉时已到,祭祀大典现在开始!”
宣判的指令钻入我耳中,空气中瞬间犹如闷绝窒息般的寂静。
我慌乱的爬了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高台上。台下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他们举着火把缄默不语盯着我,眼神好似能杀人。
而我就是那个祭品。
“啊——”
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豆大的汗珠浸湿了我的衣服。
只是个噩梦罢了。
我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早就忘了这是第几次与他们在梦中相遇了,可每每梦见还是会被吓得心惊胆战。
不过那场献祭大典不只是我的梦魇,还是事实。
我是被爸妈从祭祀台上救下来的,那一年,我才八岁。
安家是个大家族,族人把我视为不详之人。
我自生下来,左眼球就白茫茫一片,没有黑眼珠。没人敢从接生婆怀里接过我,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却是十分沉重。
献祭大典当天爸妈不顾族人警告把我抢了回来,后来还听说当初是把我献祭给酆都大帝,他那专收我这种不祥之人。
我用凉水洗了把脸,换上一副美瞳。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今天店里会来个老爸派来照顾我的安家人,不过他跟我一样也是家族的‘异类’。
昨天要是他在的话,也不至于让皮衣男人偷走那把古琴。先不说那皮衣男人到底是人是鬼,这琴起码得是六位数的价格,这让我怎么跟老爸交代啊。
我走下楼去,拉起防盗门,烈日当空,又是美好的一天。
“吱——呲——”
身后猛地响起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引得我回头一看,一辆高出我两个头的大吉普停到了店门口,车上下来了个带着墨镜拉着行李箱的男人,那人肩宽腿长,肌肤冷白,穿着件纯黑的中山装,有股遗世独立的清冽感。
细看他身后还背着件包裹严实的长条物件,具体背着的是啥我也看不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我店门上的招牌,推开店门走了进来。
宜丁市距离老家足足九百多公里,我是为了逃离安家逃离之前的生活才来到这里的,爸妈自然不放心我,就安排了个照顾我的人。
不过与其说是来照顾我的,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给我找了个店员。
男人摘下墨镜看向我,这人眉眼冷峭,左眼眼睑处还有一点泪痣,一副傲气凛然的模样。
“你好,我叫安生,你是爸爸跟我说的。”
没等我说完,他把行李箱向前一推打断道:“我叫安好,是玉人山上的道士,受家父委托来照顾你。”
原来这人还是个道士,细看是有点仙风道骨在身上的。
“我爸是怎么知道你也在宜丁市的,还离我这么近,真是有缘。”我摆出笑脸,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安好倒是没客气,端坐在沙发上,嗓音十分冷淡的随口道:“安家的异类还不好找?除了你,就是我了。”
我轻笑一声,把茶水递给了他,心说老爹给我介绍的店员怎么脾气比我还古怪。
“一个月2000,包吃包住。”
说完这条件我就后悔了,万一安好不同意我就得再招聘一个店员,那工资不得翻倍的往上加。
“钱不用你出,叔叔已经把工钱付给我了。”
我微微一怔,压根没想到老爸想的这么周到,笑着继续说:“好哥,那我先领你去二楼的房间看看。”
“等等。”安好把背着的长条包裹放到了桌子上,“你先看看这个。”
安好解开桌上的长条包裹,里面包着一把古剑和古琴。
“这是我店里的春秋古琴,昨天刚被。”我猛地站了起来,接着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古琴,确定了这就是昨天被皮衣男人偷走的那把春秋古琴,“被偷走了,它怎么在你这?”
“果然是偷来的。”安好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转头目光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这把琴是安家祖上的传家宝,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皱起眉头思绪翻涌,这把琴是在老爹的收藏室里找到的,当初还以为是个赝品,想摆在大厅当装饰用,还是开店前整理古董才发现这把古琴居然是件真品。
但至于是安家的传家宝,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反正传也不会传给我。
我摇头解释道:“我以为这是老爸的藏品。”
安好沉默了良久,接着开口问我:“你应该能看出来他不是人吧。”
我心中‘咯噔’一下,反问道:“你是说偷走古琴的男人?”
安好点点头,拿起同样摆在桌子上的古剑抱在胸前,这把古剑剑鞘通体呈现暗赤色,我从未见过这种材质的剑身。单看工艺倒是件老物件,可又看这新旧程度咋样也不像是个古董。
“他是这把古琴的物灵。”安好倒是镇定冷静,坐直身子目视门口,“来的倒是挺快。”
我随着安好的目光朝门口看过去,昨天那个皮衣男人正从街对面优哉游哉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样子悠闲自得的很。
安好拿着剑双手盘在胸前,接着站了起来。我跟在他身后,可眼前这个皮衣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物灵啊。
物灵就是万物生出来的灵体,它跟人的灵魂不同,也可以理解成一个物体会在时间的沉淀下生出自身的灵体,简单来说就是时间久了,东西就会成精。
我记得之前遇见的物灵,都是附着在本体上的,从未见过脱离本体还能活着的灵体。
皮衣男人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安好怔了一下,紧接着又咬了口青苹果笑着说:“你俩果真是一伙的。”
这鬼明显来者不善。
我躲在安好身后,露个脑袋质问他:“你还来干什么?”
皮衣男人朝我神秘一笑,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拖腔带调道:“别害怕,我这次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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