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难熬的一周总算是混了过去。
于队员们来说是如此,到了后两天,乃至于对那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助教来说更是如此。
队员们的训练状态奇差,让他根本不敢再多抱一丁点儿的希望,一边感叹着世态炎凉,一边带头消极怠工起来。
周四周五更是浑浑噩噩地在队里打个晃儿,召集了队员安排下去训练内容便不见了人影。
说不准是躲到哪个游戏厅里去打街霸了。
省队教练听说已经订好了行程,由于这次来朱山市实属临时起意,省会青州又距离朱山远得很,所以日程安排得相当紧凑。
省队教练大约是周日晚上下火车,周一上午试训队员,下午就要坐返程的火车回去。
于是他挨到周五晚上,干脆给队员们放了一个完整的周末,甚至破天荒地连早操都不用再出。
全峰看出来他这是破罐破摔,彻底地放弃治疗了。
不过,不管那助教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能有两天完整的假期终归是件好事,他许久没回家跟爹妈过周末,来到体校三个星期,更连去俱乐部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正好逮着这个功夫,全峰打算先回家待上一天,然后去勇者俱乐部瞧瞧,一来看老卢把它经营地到底怎么样,二来也顺便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
周六早上他一个人出了早操,在操场上跑了十公里,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的孩子早就走光了。
就连一向刻苦的马涛这次也没客气,昨天晚上就没回来住,听说他是找薛洪泉谈心去了。
至于能不能将他劝回来,全峰可懒得操那个心,他简单往背包里收拾了两件换洗裤袜,想了想又往里塞了一本初中物理练习册,以示自己没有因为练拳而落下学习。
回到家之后,这本书果然发挥了它的作用。
张伟光进局子的事儿在整个朱山市都传开了,并不是因为他这案子有多恶劣,比这严重的刑事案件警察们见得多了,而是他老师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死的又是他队里亲自带的学生。
尽管他不过是体校老师,那学生也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学习尖子,可是老师逼死了学生这件事依然充满了噱头。
何晴听说这件事之后几天睡不着觉,晚上做的噩梦也净是全峰叫张伟光也一并给打死了。
结果她忧心成祸害,本想着去体校把全峰接回来,自己倒先生了病。
全振兴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特意请假陪了她两天,只待病情稍缓就跟她一起去体校看全峰。
没想到这周末全峰倒自己先回家来了。
何晴一见着全峰,啥病都好了,忙不迭地给他张罗饭菜。
再一瞧他包里带回来的那本书,看到儿子竟然都开始自学起初中的知识来了,别说病了,高兴得让她去跑五公里都问题不大。
占了全峰的光,全振兴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匆匆吃了两口饭便跑到工地上看着那帮监理施工去了。
全峰知道何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便老老实实地在家里陪了她一下午。
晚上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看着对面墙上的泰森贴画旁边多出的那张金色奖状出神。
这奖状的分量实在是不值一提,何晴却依然将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可见她内心除了对全峰的担心之外,对他取得的一丁点成绩都会感到骄傲。
全峰在床上翻了个身睡去,以后他要用奖状当墙纸,铺满整面墙。
这样何晴终归是能放得下心了吧。
第二天一早,全峰径直跑到勇者俱乐部,一进门就感受到这里相比以往热烈得多的气氛。
那场少儿拳击的决赛带来的影响时隔月余依然在发挥着威力,他的那个冠军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慕名前来学拳的孩子比以往多了几倍,他在格斗训练区不仅看到了他以前的同学,还见到了更多的生面孔。
这个结果他在比赛日那天就早有预料,却没想到效果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照这个样子下去发展,不仅勇者的经营会越来越好,甚至朱山市的拳击氛围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全峰猛然间见到格斗区正中央的墙壁上填了一个35寸东芝大彩电,这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最高级的电视了,买这么个东西少说也得花个万十来块钱。
这相当于普通工薪家庭半年的工资了。
他心说这老卢也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就凭这么个东西,也能吸引不少家里还是上一代手动调台老菜单的中年爷们来这儿充会员看电视。
他正感慨老卢经商越来越上道的同时,却发现那电视上的画面有点眼熟,站住了脚仔细一看,原来那电视下面还接了一个录像机,此时正在循环播放他夺冠之后在这里接受王记者采访时的影像。
他登时两腮通红,时过境迁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正满地找地缝儿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辛艾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阿迪运动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个对脸,同时高兴地叫了起来。
相比辛艾,全峰还更显得沉稳一些,站在原地向她招手。
辛艾则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跶过来,脑后的马尾跟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的,她冲过来便蹲下来将全峰揽在怀里,兴奋地说:“小峰,你怎么来了?今天不训练吗?”
全峰没马上接话,从她的怀里推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辛老师,你这是正式在这儿上班了?”
辛艾抿着嘴一笑,说道:“我都来了两个多星期了呢,小峰,你别说,之前我跟你提起的那个搏击操,真的特别受欢迎,一开始还没什么,结果客人回去一个介绍一个,我的课现在都快排不过来了!”
全峰笑说:“那是好事啊,老卢在里面呢吗?我看你刚从他办公室出来。”
辛艾面颊微微红了一下,站起来说道:“卢经理这几天忙,好像是办下一届拳赛的事有些阻力,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我是替他收拾收拾屋子。”
全峰从她的表情当中捕捉到了一点别样的信息,便调侃道:“辛老师可得好好给老卢那家伙收拾收拾,他可太脏了,你要不管他,他那屋可都没法儿下脚了。”
辛艾却说:“你怎么这么背后说他呀,他没你说的那么恶劣啊,而且他人还挺好的,也不让我白帮忙,你看这衣服还是他特意送我的呢……”
全峰笑而不语,盯着辛艾的大眼睛瞧了半天,看来老卢这榆木脑袋趁他不在的时候没少下功夫,居然让辛老师开始替他说话了。
他便摆摆手,给他再加上一把劲,“他对我可没那么好,怕是也就辛老师能有这个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