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峰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影原来还是个熟人,之前还打过两次交道,他看着王记者打扮地像个体校女学生一样,把自己藏在男生宿舍楼门口旁边的大方柱子后面,探着脑袋向男生宿舍张望。
她向里面看的入神,以至于全峰在背后站了半天都没发觉。
全峰怕再等下去给黄老太带的饭菜都凉了,便出手在她肩上一拍,那年轻女孩吓得嗷的一声跳出半米远。
全峰手还举在刚刚拍过她肩膀的位置上,被她这么一搞,倒先觉得有些尴尬,他顺势挠挠头,问道:“你干嘛呢?”
“你干嘛!”
王记者一只小手连连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倒先反问起他来了。
全峰觉得好笑,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打算拎着早餐跟她好好聊一聊,“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怕成这样,你穿我们学校的衣服跑宿舍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被练体育的血性男儿给吸引了,想要在这勾搭一个?”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小小的孩子张嘴就勾搭,看来你们体校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王记者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见行踪已被人识破,反倒有些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是好地方你在这儿踅摸谁呢?”
“你管我!”王记者甩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全峰见她远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结果她没等走远,站在宿舍楼前面的台阶上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瞧了全峰半天,又突然蹬蹬蹬从半道折了回来,用手指着全峰说道:“你是不是那个冠军?少儿拳击的那个,我是不是还采访过你?”
全峰一脑门子黑线,心说合着她刚才没认出来我,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对,你还说我的发言不用剪辑直接就能用,看来您可是真忙,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我忘了……”
“没忘,没忘,我这不找你来了吗?上次比赛完了我还去你们学校采访你们校长了呢?那会儿怎么没看见你?当时还有个姓史的体育老师陪着接待来着,那会儿还拿你们学校当教学典型宣传呢,你猜怎么着,这两人上了电视之后没两天就一个降职一个开除,人家都说是我的采访弄的,结果现在我一到哪去采访,人家都说我是扫把星,非要换人,我这折腾了半天,结果还是个实习记者……”
这王记者职业病犯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一点关不住的意思,这会好容易断了话头,全峰终于能插上一句嘴,“那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他向宿舍楼外面张望了一圈,又瞧了瞧体校大门的方向,没见着上次跟着她的那个摄影师,她这次来似乎就一个人而已。
“所以啊,人家都说我是扫把星,那我就专门去挖点倒霉事,你们学校上次不是死了个孩子吗?我来了两回都叫你们那郎校长给我挡回去了,他这人,笑面虎,答应的好好的,其实根本就没真心帮我,这不前两天,我听说你们体校旁边出了一起恶性事件,有两个孩子的腿让人在体校外面给打折了,膝盖全都碎了,以后都得坐轮椅拄拐棍,其中一个孩子还是练跳高的,你说这谁下的手,心可真够狠的,别人都分析说是你们体校的孩子因为嫉妒他成绩好,于是找人把他吃饭的家伙给废了,哎,正好你在这,你跟我说说呗,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女人的嘴巴如同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地说个没完,语速又快,听得全峰脑仁疼。
他脑仁疼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卢英南,他去勇者俱乐部找过他,还趁着周末去他家附近转悠过,可是这小子似乎在故意躲着他,就连老卢都跟他一起瞒着全峰。
全峰要不是今天碰见了这嘴欠的记者,都不知道他居然把杨老二伤得这么重,不过至少比他想象中要稍好一些,他那天还以为他们一起把那两个人给弄死了呢。
全峰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瞧着王记者殷切地表情,他对这有些八卦地女人说不上有什么好感,对方又在打听卢英南地事,叫他多少有些抵触地情绪,便悠悠地说:“怎么,王记者,这又想采访我了呗?”
“算不上采访,你也看出来了,这是我自己偷摸进来的,你就跟我说说那天的事儿呗,你肯定听说过啥,你不也是体校的学生吗?”
王记者说着便把身子凑了上来,胸口正好跟全峰脑袋的高度持平。
全峰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看那肥大的校服里面空荡荡地,也没什么便宜可占,便吧唧吧唧嘴,稍稍退了半步,与她保持着安全地距离,说道:
“无可奉告。”
王记者可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小屁孩还会跟她来这一套,登时拧着眉毛佯装生气地样子,板着一张普普通通地脸,说道:“嘿,你从哪学的你,你看我费这么大劲来了,咱们好不容易遇上也算是有缘分,这么的,你告诉我,我请你吃糖?”
她说着还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在全峰面前晃了晃。
全峰无奈地瞧着她,“我们体育生不吃糖,要控制热量。”
王记者没听懂什么叫控制热量,那个年代减肥虽然已经流行开来,但是一些基础性地知识还远远没有普及开来,当时的女人大多以为喝减肥茶就能达到瘦身的目的,她茫然地瞧了一眼手中的糖,“这就是普通的糖,不热……”
全峰没空跟她瞎掰扯,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说道:“你那不热,我这也快凉了,你要没事就回去吧,我这还得给人带饭呢。”
那王记者一听,眼神中透出兴奋地光来,身体挡在他和宿舍楼之间,说道:“你给室友带饭吗?你们体育生之间的友情也这么好吗?我还以为都得互相嫉妒,然后找人打架呢。”
说着她伸手过来扒开全峰网兜提着的饭盒,向里面瞧了一眼,“你们体育生不应该特别能吃吗?怎么才这么点东西,啊,我明白了,听说你们体校把死去的那个孩子的奶奶给关起来了,就怕她出去给你们惹麻烦,这是给她送的吧?”
全峰对着自说自话的记者的脑补能力佩服地五体投地,不过却让她猜中了一半儿,心说这误会要是不解除了,让她这满嘴跑火车地出去一说,体校的名声就更完了。
他手上略用劲,把饭盒拽回来盖好盖子,说道:“确实是那老太太,你要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王记者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几乎是跳着脚拍了两下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脸严肃地问全峰:“我?就这么直接进你们宿舍了?这不是男生宿舍吗?”
全峰斜她一眼,“我们体校的女生从来都是直接进,像你那么偷偷摸摸地,早就让人看出来不是这个学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