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独自坐了一会儿,温枫和吴氏进来了。
“母亲。温欢出事了?”温枫问。
“等你哥回来再说吧!”
吴氏有些幸灾乐祸,但脸上却丝毫不露。果然,就看到老太太撇了她一眼!
幸好啊,这会儿要是惹上婆婆,可没好受的!
三个人不说话,等了半天,温潜匆匆进门……
去找他的人,在路上已经把事儿跟他说了。所以,他进门也没话,一屁股坐下,脸色难看至极!
“商量一下怎么办吧!”温老太太说。
温潜不说话,温枫和吴氏表示一切听母亲的。
温老太太想了想,让吴氏出去,并把温语叫了来。
温潜垂着眼,头稍稍转向一边……不看温语。
“语丫头,此事与你有关,就跟着一起商量吧。无论怎么处理,温欢也躲不过去。所以,她留不得了!”老太太定了调子。
温潜一哆嗦,母亲的心性手法,他是知道的。既然话出了口,就没了回旋余地。
当初,原氏生下欢欢时,只是个红红软软的小团子……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希望将来有一日,她能承欢膝下。更盼望她的一生,欢欢喜喜。
所以,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正值青春,就要死了么?
“母亲,没有其它法子吗?”温潜做着最后的努力。
“比如让她与金子为妾?”
“母亲……”
“语丫头,你看呢?!”温老太太问。
“父亲,她与金子为妾,我的亲事就黄了。您总得选一个!”
温潜脑袋瓜子嗡嗡的……
“祖母,我与温欢,不是同一种人。就算她想要我的命,但我,也不会轻易决定她的生死。曾经听说,父亲想把温欢嫁入李阁老家……”
温语看着温潜,“那也算是父亲为她这个女儿,费心寻的姻缘。恐怕,当时她也很满意吧?但后来……聪明智慧她没有,审时度势她不行,行为不检,心黑手狠、愚蠢而胆大,且毫无羞耻之心。这样的女子,父亲,您说应该怎么处置?”
温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现在呢?”
“吴王府把温欢送回来,想必那边也会斥责金子。上回,金子爹为了儿子的……名誉!闹成什么样了?堂堂驸马府,就此沉浸下去。温家与驸马府相比。如何?”
温家三位当家人对视一眼……那可真是恶梦!
“再者说金子其人,也就指着老国公,他们父子早晚会倒大霉的!”
温枫立刻点头。“没错!”
温潜却低头不说话。
“父亲,依您看,怎么处置她好?”
温语直接问到温潜头上。温欢不是你亲自教导的吗?那就别躲在老太太身后!
“不管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快速定下来。别等流言满天,温家人都出不了门了,您再着急!”
温老太太点头:“阿语说的没错!这件事必须推出去!要让人家先张了口,温家的姑娘们就别想嫁了!”
温枫十分不满,“大哥,实话说,温欢让大嫂养的,实实不像话。温语虽然黑我银子,但我们叔侄,从不拿对方当外人!”
他这话,真让温语无言以对……
“可是您看温欢,总端着个样儿!好像天生比谁都高一头!我都感觉好笑,大嫂和她,是凭的什么啊!?她……”
“老二!”温老太太呵住了他。
温枫也反应过来,吓得一缩脖子,差点说漏了!
可他这一说,把温潜又吓一跳。
当初,他是怕温语翻腾旧事、现在,他是担心由温欢扯出那些了……现在的一切,得之不易,万不能被往事毁了!
看来,温欢是保不住了。
“那就如母亲所说,先把温家这道难关趟过去。温语成亲就在眼前,万不能因温欢,再把亲事毁了。那咱们,就两头不落了!”
温语暗笑:你的爱,终究是有取舍的!
“祖母,父亲既然定了,那就得抓紧吧。等金子爹寻来,可就晚了!还有,原氏性子偏激,恐怕也得想法子……”
“温语……”温潜难以置信的看着温语。
温老太太立刻说:“老大,你看她干什么?你忘了昨儿晚上原氏看我的眼神儿了!?我这一辈子,到老了,要受她的威胁?”
“母亲……”
“好了!你自己说,把温欢处理了,原氏会不会跟你结仇?依我看,她两个儿子的前程,都没温欢攀上高门重要!”老太太恨恨的说。
温枫也说:“大哥,母亲说的对!你对原氏这么好!她怎么就没知足的时候呢!?你看我是怎么对吴氏的,可只要我说话,吴氏没半个不字,还得高高兴兴的!”
“可是……”
“放心吧!她死不了!温语还要嫁人呢!”温老太太不耐烦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温语回去的路上想,要不要去见见温欢……
然后,她否定了!从现在起,原氏与她,已经成为过去……
拿了银子,让小吉托行刑的人告诉温欢,最疼她的父亲,是如何舍弃她的!
再说她的母亲,是如何的自身难保,下场凄凉。
……
只一天功夫,当吴王一家从别院回来,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包括并不限于:
“哎,你说金子名声这么臭,为什么永清郡王跟他玩的这么好呢?到哪儿都带着!应该是吴王看中兴国公府手里的暗棋了!”--太孙传的。
“我看金子和永清的关系不一般,两个人特别的……要好!嘿嘿,你说他们俩……”--金子朋友传的。
“我朋友也去吴王别院了,还纳闷呢:明明温家姑娘是接到某位姑娘的邀请,去会琴的,怎么金子会出现在那儿?是不是吴王妃有什么安排呀!”--慧端郡主被温枫所求传的。
“上回金子在东宫闹,吴王妃还说道,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太子妃也生气。
“永清郡王花心,又没本事。那做派,还真不如他的两位兄长呢!”--吴王的长子,自传闲话。
“吴王妃装模作样,其实也是草包一个,这么点事儿都管不好,扯不定府里多污糟呢!把她给本宫请来!”--皇后娘娘不甘寂寞。
“都是去做客的,怎么还有这种事儿?哎呀,幸好家里祖母身子不舒坦,我没去……”某些矫情小姐。
“唉,可惜了温家那位小姑娘,挺水灵的呢!”有人叹息。
当然了,也有人说:“温家那位长女,人好看,又有规矩。有祁家这门好亲,行事却很低调。怎么这个二姑娘……总跟着那几个人到处跑呢!?”--温语逼着祁五散出去的。
“这你都不知道?人家长女,是温大人的原配所生!温欢,是继室原氏所出!当初长女没进京时,温欢就一直说自己是长女呢!真是不要脸!”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她们姐妹我都认得,实话说哈……看起来,温欢还真的比温语显大呢!”
“哎哟,这里头不会有……”
--以上几条,是温语自己散播的。
温枫首先打听到了,吓得半死。回来一说,温老太太更感觉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
而金子回到家,又跟他爹喊冤了,“明明是她邀请儿子去赴约的!儿子冤枉。”
他爹……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不过是个妾,放心,爹给你弄回来!”
金子媳妇把“儿子”养得白胖,正亲自教他背三字经呢:“人之初,性本善!”斜眼看那对不明所以的父子,心中冷笑。
还没等金子爹出门儿,他祖父就回来了,被御史参了,被皇上留下骂了。
“朕在你手里有暗棋?!”皇上冷冷的问。
兴国公暗想:确实有……
“臣冤枉!臣老朽又没什本事,连儿孙都养不好!皇上,臣自请归家养老!”
“哼!”皇上冷哼一声。“就这一回!”
兴国公心里也害怕了,回家把儿子骂一通,给了金子十棍子。
紧接着,温欢不堪受辱,趁着看护的人不注意,以死明志的消息传出来。
同时还传出她母亲见爱女自缢,发狂病倒的消息。
温潜成了受害者,大家纷纷表示安慰。
温老太太强忍悲痛,亲自为孙女儿安排后事和原氏回乡养病。
她让自己最体己的宋嬷嬷陪着回去,并当着温潜嘱咐:“你再做完这件事,就可以退养了。看管严点,别让她与外人接触,也别让她自寻短见。再有……别亏了她,衣食都妥当些。然后……”
温潜进了屋,与原氏做告别。
原氏已经知道了一切,大闹了好一通,如果不是被绑,估计就寻死了吧?
此刻,蓬头垢面,一声不出的看着温潜。眼睛有爱有恨,有怨有失望……
温潜却茫然的说:“你和欢欢,都太有主意了。我说什么,你只会往坏处想。事到如今,我没法子……”他定定的看着原氏。
“我想,你可能后悔跟了我。可是,谁又没后悔呢!?”
这句话,远比温欢的死,对原氏打击更大……她眼里的光,彻底没了。
温语在祁五的陪同下,与舅舅一家去庙里,给母亲做了场法事。
“舅舅,虽然我父亲没有受到直接的惩罚,但是,这几天,他竟然面带沧桑,有了白发……”
“阿语,他的恶,自有天收!你与他毕竟是亲父女……这个结果,舅父非常满意。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