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就是金石跟宝磨,两人在家里可没少折磨自己。元槐想到这一桩事情,眼神里沉了几分,方才放松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车边沿。伴随坑坑洼洼的大道,他头顶晃得厉害。连王孟兰的脸孔也模糊几分。只听到她越发低沉的声音。
“妈嫁到元家这么多年,元家不嫌弃妈带着你姐。你要念着这个情。宝磨他爹是咱们的恩人,你以后不要跟宝磨他们置气。晓得吧。你看你弟跟你姐,从来有一块肉都知道让着金石吃。”
他根本不懂这些究竟是为什么。孟兰的话像蜘蛛的线一样,没有头绪的抓着人的心肝。听的人头昏脑胀。
在一旁的元雪菜默默擦泪,她心里直坠坠的,又仿佛胸口一团火似的烧着,想冲到妈的面前问问他,究竟要如何做?可他有很多话,都不能出口,只能死死的看着王孟兰,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王孟兰是真担心自己哪天老了,儿子无人看顾。到底也是身上掉下的快肉。就是母子两个现在几乎无法交流,那也是她的儿子!孟兰心里便下决心给儿子找个媳妇。不说别的,照顾穿衣吃饭就行。元槐力气大能扛东西。教一教也能去村里砍柴拔猪草挣点公分糊口。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去找了妇女主任高红梅当媒婆。先是找了那个木匠家的闺女。木匠家里七个闺女,没有儿子,远近闻名的“生不出儿子”俱乐部一员。孩子多没有劳力。就准备把二闺女嫁人算了。可那个马二姑娘一听说是个傻子。立刻急得要去跳河。还说要是爹妈敢拦着她。她就一头撞死算了。
“现在可是共产社会。不准向旧社会那样强买强卖了。你们敢把我卖给傻子,逼我。我就....我就去找村支书说!”
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王孟兰好说歹说。总算是没闹出人命来。只是心里还是不肯罢休。便又找马婶子说情。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居然找到了姚晓渔。
姚晓渔第一反应是“你逗我玩呢!”
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嫁给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难道她看着像个傻子吗?顿时眼神都变了,直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再说.....我爹妈不在这里。我不能做这个主。”
知青嫁给社员,就真的是放弃回城的意思了。谁料到王孟兰说:“姚知青,我知道你一个好好的姑娘,肯定是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你想过没,要是嫁给俺家元槐,就是咱们高家岭公社的人。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结婚以后就进我元家们,还给你一笔彩礼钱你自己收着,你就不必跟人挤在这个知青点过苦日子,有粮食发有饭吃。”她目光先是和缓,忽然又一变:
“...至于,你和高晌的事情,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几个人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你可别当钱菊花是好糊弄的。她...她男人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的很,万一姓高的再来找你,你觉得你长了几张嘴能说清。”
“到时候公社的人怎么看你,你在这里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做事情更要想的长远一些。”
姚晓渔捏了捏手上的句子,说:“我不会嫁人的....我爹妈在城里。我还年轻的很。“她虽然人不傻,可是这几天的饥饿和陌生的环境,让她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是抓不住根的浮萍。她对这里的任何情况都知道很少。王孟兰这话一说。她虽然不信,可是再一想。又有点不确定了。
不是吧,难不成这村里人真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她对六七十年代祖国的大环境都不了解,她是00后。出生就是经济腾飞的年代。家庭富足,父母疼爱。很难对那个年代有了解,大多都是通过电视剧里得来的。
而电视剧,她想到她妈喜欢看的《娘道》。心里有点蒙圈。感觉王孟兰说的话也有道理。万一她真的名声不好。而高午又纠缠自己。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抵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那一刻真的将自己带入到了原主的视野中去了。以至于脸色恍惚了片刻。又冷下表情争辩说:“我之前都不承认的事情,以后更不会承认。”高晌来一次她揍一次。反正嘴长在别人脸上,自己管不着。她也不在乎不相干人如何评论自己。
如果是原主,恐怕真的会因为被骂破鞋而崩溃,对她来说,也只是嘴上难听而已。姚晓渔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在这个鬼时代呆上几十年。但是对她来说,活着比一切都要重要。她妈是个从小到大都很坚强的女人。
王孟兰的语气很和缓:“我这么说不是逼你,我也是当妈的。知道你们爹妈把你们送来不容易。但是在这乡下,你们知青没亲戚扶持,又没兄弟姐妹。你这事情叫人那捏住把柄容易的很。大队长,村支书,革委会,谁给你撑腰做主?”
姚晓渔心里万般不高兴,也得承认,这钱菊花跟要扒她皮似的,指不定那天就爆发了。另外知青们虽然面上维护。可是私底下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呆在这个环境下充满了抱怨和压抑。
想到这里,姚晓渔起身说:“婶子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嫁人这事情....我”她心想,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说死。王孟兰听了。脸上只显露出失落之色。倒没说什么。就跟着马婶子一起离开了。
待她们离开后。姚晓渔在屋子里呆坐片刻,阴雨连绵的天气使得屋子里透出了半分霉味。忽然天空一声惊雷,吓得姚晓渔大骂一声:“什么东西,吓死我了!”剧情是傻大哥有个恶毒老婆?难道那个恶毒老婆就是自己?
天旋地转!
姚晓渔这才回忆起来,她可能穿的就是那个同姓的“姚婧”。这不就是那个恶毒大嫂的名字么!她最近听到最多都是方言,谁知道“青”和“婧”读起来都一样。她还以为穿到个同名同姓的知青身上。
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知青所现在住进来是三个一伙的女知青姐妹。她们不怎么搭理姚晓渔。经常喜欢悄咪咪的说话。不让其他人听,用脚趾头都知道她们在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睡觉的时候也忍住哭了两回。心里又是纠结烦躁。等到过了半夜时候。突然尿意袭来。
姚晓渔辗转了大半夜。此时看到外头老大的月亮。竟然比方才还要清楚。
乌云散去,月光照在远处的水塘上。她听到野猫的叫唤。爬起来起夜。直接就去了菜园子。这会儿没人。她听到草地簌簌的抖动着。微风吹拂在树梢。她只走出了几米远。在知青点的墙壁上破洞的位置。阴影里——忽然的一双手将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