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芳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手里那玩意儿甩出去,又被文兴学一把抓住,他兴奋地说:“你别声张,咱们闷声发大财。”他其实打这个主意蛮久了,就是苦于找不到合伙的。男知青里有个领头羊吴德辉,瞒过他不容易,可是女知青就不那么容易被人怀疑了。
过了一会儿孙琪也悄悄跑过来,她说:“还有个男的也回去了,喂,文兴学,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人发现了。还有啊....”
她怀疑的看着他:“你能换到钱吗?”被文兴学打断了。他不耐烦的说:“能,你少操心了。明天再多带几个。不然不好卖。”
他们的话隔着西瓜地,正往小路下工的元槐只是淡淡往后扫了一眼,映入眼帘是一大片空旷的田地。他似乎没听到,那瓜地的几个人吓得哆嗦好一会儿。等他走远了。孙琪才说道;“他....他听到没有....”
文兴学的脑子里一个激灵,他说:“不可能,隔了有五六百米,你以为他有顺风耳啊。神经。”
此时张静芳被二人警告了一通。三人这才分头回去了。
文兴学回去的路上就找了个坑,做好记号就把零件埋起来。他还掂量了一下重量。顺嘴跑到一户人家里摸了跟黄瓜吃了。这才大大咧咧回了知青点。知青点轮流做饭的人正在厨房里忙活。剩下下地的人瘫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吴德辉这几天饿的,那张面颊里面的丰润已经消失了。他有气无力的说:“咱,咱们要不种点菜吧。这一两天的,真是让人受不住。”种点土豆多好呀。这个想法在众人脑海里徘徊。可是他们又想到一个艰难的事情。
“咱没有人会种地吗?“
吴德辉不高兴的皱眉头:“不会咋了,我来这里之前我还不会种地呢,喂。说你正经的。种菜又不难,乡里乡亲的,家家户户都种了菜,你说咱们去找大队长要一块自留地,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发愁没菜吃了。”
他们之中唯一不愁的就是姜知青,她来了一年了。力气很大,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听说今年还有可能评劳模呢,这下可不怪姜向萍不要命的干活了。
她吃的是自己发的粮食,可是这阵子食堂关闭了。一下子家家户户都自己起炉灶烧火。她原本是吃食堂的人。现在也有点受不住了。
“开荒地队长应该会答应的。”姜向萍心里想道。她不屑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女知青。心想,只要挨到年底,她评了劳模,到时候再想办法找公社那边问问,去换个轻松点的活。她就彻底解脱了。
她来了一年,先开始也是这样不知所措,但是过了差不多半年,姜向萍就慢慢摸准了村里人的态度。他们虽然面子上热情。可是来一个知青就要分一口粮食,难怪队里态度不明。她除了嫁到高家岭,唯一的办法就是评上劳模。
因为去年的劳模就去公社里加入管理委员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骚扰过姚晓渔的高晌。要不是这样,他才没那个本事去招惹姚晓渔呢。两人之前打的火热,看在姜向萍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一来是她觉得姚晓渔就是个没用的花瓶。可榜上了高晌,她每次安排的活都比别人轻松一些。
比方说都是挖土,她去有树荫的地方挖,挖的还是肥地。换做其他人,那就是挖的荒地,土里有石子,一铲子下去,虎口震得发疼。再说高晌帮她干活,那个姚晓渔总有办法偷懒。
后来姚晓渔跟高晌断了以后。她心里有些暗暗得意。可是没等姚晓渔被批,就听到她嫁到村里去了。那时候姜向萍更看不起姚晓渔了,觉得她是半分能力都没有,只会靠着男人。等她日子过不下去了。还有笑话看呢。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姚晓渔真的来找她,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姚晓渔态度并没有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她来找姜向萍的时候,姜向萍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你找我跟你一起去赶集。”
对此,姚晓渔很热络的凑过来,她说:“是啊,知青点不是最近在弄自留地吗?你们不要菜种吗?听说以后食堂都不开了,你们也该想办法种点菜,这么混着可不行。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知青一开始是拿社员的菜吃,后来吃多了不好意思,就给钱,比起这个来说,自己种菜才是细水长流的工程呢。
姜向萍立刻打起精神来;“是这样,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说着就回屋子找了个篮子,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口大路方向走去。这里一条路都是通往粮管所的。
每月十五就是赶集的时候,社员会在粮管所外面摆点摊。卖点菜之类的。他们一路过去就看到不少推着木板车的。姜向萍不是一个对这种交际热络的人。她见姚晓渔不说话,硬着头皮凑过去:“姚晓渔,你要买什么菜种?想好了没。”
姚晓渔说:“买点西红柿,咱们大队家里没这种的。还有秧苗。对了,你要是种南瓜,我家隔壁的婶子还送了点南瓜子给我,你要是要我给你点。回去泡上水再种。”
没想到她还要给自己种子,姜向萍倒是不好意思了。她从小对人情绪都比较迟钝,因此在知青点很少跟其他女知青关系好。而看到姚晓渔这么不掩饰的好意,她慢慢走着,黝黑粗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粮管所是不是卖菜种?去那边办公室问问去。”她还在嘀咕,冷不防看到自己的篮子被姜向萍一把扯过去。
她走得很快:“我帮你提,走快些去。”赶集讲究的是一个“赶”字,早来肯定是能买到更好的。还有挑拣的余地。她一看到摆在地上的篮子,箩筐,还有揣着口袋的农民,在一条长长的马路热热闹闹的,又是骡子又是牛,心里又涌现出一股“逛街”的兴奋劲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