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渔问:“好,那我在家收拾。”她拿着扫把开始扫地,农村用的扫把分为两种,一种是麦秆之类的用麻绳捆起来的扫把。扫着扫着会掉一些草屑出来。还有一种是很长的毛竹(细细长长的竹子品种)捆起来的,把柄绑着一根木棍,可以扫天花板的蜘蛛网。她拿着小扫把慢慢扫完了屋子。然后把衣服做了一个收尾工作。
做完这些等到傍晚,就看到提着一个篓子的元雪菜和几个村里的少女走在小路上。他们说说笑笑的经过村口,元玉翠正在纳鞋底。她指使路过元雪菜给自己帮忙。然后揉着手说:“你不是会做鞋垫,你帮我做。”
元雪菜看了她一眼,忍气吞声的拿了鞋垫,上面粗粗缝了横竖的虚线,下一步就是按照虚线缝制花纹。她看了看。故意往对篮子一带。然后说“大姐,我得帮妈裁衣服。没时间做这些了,你去找大嫂吧。”
果然,一听到做衣服,元玉翠来了精神:“她要做衣服干什么?”问题是家里哪里来的布。
元雪菜故意对旁边的人说:“你不知道吗?阿槐媳妇送来了料子给妈,奶说让妈做两身,给大嫂也做一身。”她一说完,元玉翠眼睛珠子都瞪大了。她把鞋垫和千层底往篓子里一扔,边怒火上来;“什么时候这家里还要伺候她了,她一个当媳妇的要婆婆跟小姑子伺候了?”这还了得!
元雪菜并不理会她话里的意思,实际上哪里是因为她们干活生气,元玉翠是因为这家里居然自己的地位让一个外来的超过了。以前有布料,奶必然是先给两个弟弟做,然后才是自己。元雪菜跟元槐元松只有穿旧衣服的,她还好,元槐跟元松是最惨的,上头两个哥哥,基本是没有一件衣服是新的。
她怒气冲冲的到家,看到怀艳梅正坐在院子里筛豆子。冲过去嚷嚷起来:“起开。”说着就拿起扫把作势要扫地,结果三两下扫的房檐下灰土簌簌。怀艳梅咳嗽两声,听到动静的老头出门,看到这副情景,就喝到:“干什么呢。”又看向一个孙媳妇跟两个孙女。这才说到:“菜地怎么不去浇?都杵着干啥?”
元雪菜立刻提起扁担就往外走。剩下身后的元玉翠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就听到怀艳梅委屈的声音:“我舒服,就坐着干活了。我也不是偷懒。”
元老头站出来说元玉翠:“行啦,跟你嫂子计较啥,她有身子的人,你跟她计较什么?你大哥不在家,你不晓得照顾一把,这么大个人了?”他这番话说的元玉翠浑身发抖。她站在屋檐下,看到元金石闲人一个的坐在躺椅上吃蚕豆,而元松则是在屋子里睡午觉,自己站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理会。
她浑身都气得发疼,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无论以前家里怎么样,她都是亲孙女,不说跟金石宝磨比,她还算是受宠的。哪晓得进来一个大嫂,爷奶眼里就没有自己了。她越想越委屈,眼泪珠子成串的落。又听到不远处元金石喊了声:“大嫂,我衣服还在外头搁着。”
大嫂的声音弱弱的;“哦,我正有点头晕,你叫大妹来吧。她不是在外面呢。”
王孟兰不在家,元玉翠听得火冒三丈。她跑到了屋子里推门去看,结果看到箩筐外面正摆着一团褐色的布料。上面有暗花,比起村里那些动辄蓝黑色的布料,这简直算得上是稀罕了。她上去摸了摸,见衣服裁的差不多了。是两件短衣,心里来气。瞥见旁边的剪刀。那股火就往外冒。
“咔嚓咔嚓”她拿剪刀捅了两个窟窿不算。又觉得心里很畅快,连续剪了两个大口子。这才后退两步。把布一扔。也往外走去。此时听到声音的元金石抬起头,见她从继母门里走出来。纳闷道:“你干嘛呢?”
元玉翠瞪着他:“衣服呢?”
元金石讪讪把衣服扔给她,元玉翠就拎着衣服去洗了。她虽说是干了件这样的事情,心里等过了那会儿就开始后悔起来了。这时候恰巧元雪菜也进屋来找东西。她随便看了一眼屋子,见箩筐上堆着的衣料明显不对劲。
下一秒,一个尖叫打破了寂静。元玉翠耿着脖子进屋,想装作不知道,结果这时候大嫂怀艳梅也哭了,她嚷起来:“我进你们家门连酒席都没办,这就算了。我怀了身子,连一件衣服都做不成。谁干的缺德事!”她看着文文静静,真闹起来,那个嗓门特别尖。元雪菜进门就听到这样的声音,后背就一阵发毛。她诧异的问:“咋了这是。”
说着,就被揪住了衣服。“是不是你干的?二妹?”怀艳梅好不容易让元老太答应给自己做衣服,她这坏了身子的人,能让人作践吗?就是以前不敢,她现在怀了孕,还哪里不敢了?
雪菜匆忙扯出了自己的袖子说:“啥事啊大嫂,我刚去菜地了才回来呢、你问我这没头没尾的叫我怎么回答啊。。”
元老太也进屋了,她以往生气都是大吵大闹,今天看到那堆布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都打颤。横扫一片孙辈。见几个人都不做声。看向元玉翠就骂道:“我是咋养了你这个缺心眼,你这勺货。十里八乡没见过你这样的,剪你嫂子的衣裳,你能有啥好的?”她还拿指甲去戳元玉翠的额头。气得浑身都打哆嗦:“这是你妈的料子,我让她裁的,你居然糟践东西,这是好吃好喝吃傻了你这个脑瓜子。给我出去跪着。”
元玉翠也害怕了,她被推了好几下,这么大的姑娘,因是住在家里。头一会儿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又感觉到丢人,同时那股悲凉劲儿上来了。居然嗷嗷哭起来。元雪菜听得又是畅快又是得意,听到她嚎道;“娘啊。我的亲娘啊。”又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