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夺芳的男人支支吾吾,张夺芳旁边的高鹏远喊道:“伯伯帮帮忙,我妈的命就交给你了,我爸有钱,让他给你钱。”说着就把他爸给推过去,让他扶着张夺芳,她现在算是高龄产妇,生产的难度不必投胎的女人要小。
姚晓渔没上车,她直接跳下车,然后嘱咐那个拉牛车的。等自己看着牛车慢慢拉远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以后必须要搬到县城!
不为了别的,这牛车得亏是她碰上了,要是碰不上,这还得走几里地才能去县城?
一想,步伐就更快了。她回到家没有进屋,屋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隔着门缝看了眼,几只小鸡仔长出了褐色的羽毛,看着更加精神抖擞了。姚晓渔准备摸钥匙的时候。听到后面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看到她,那人吓了一跳。喊道:“小鱼姐。”然后她就看到一旁的姜向萍。她手里提个篮子,抓着新苗的胳膊,两人都非常紧张,建到姚晓渔,不知道怎么得,两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还是姜向萍利落的讲:“你家大姑姐前几天说跟男人吵架了,把你家元老太元老爹都喊去了第一大队评理,你说她发什么疯,早不闹晚不闹的。
你大嫂今天早上就发动了要生孩子。我们本来是不知道这事情。是新苗早上去砍猪草听到声音不对,跟我一起去喊了你家婆。我叫狗蛋儿去找人借车。这会儿正四处找呢。”
高新苗急得直跺脚:“我去田里看了,没找到人,这人都上哪里去了,队里总不是还有牛车,牛车该有吧,肯定在磨坊,你跟我们一起去。半道说不定就碰到我家狗蛋儿了。”
姚晓渔说;“早上就发动了?!那咱们大队总有接生婆吧?有没有找接生婆看看啊。”她这一提醒,倒是让两人愣了下,对视了眼,姚晓渔说:“我知道,是那个黄阿婆是不是,我听说过。我也知道她家在哪。这样,我先把人喊过去。你们直接去碰头狗蛋儿,找到后直接回去接怀艳梅。”
她也急了,姜向萍是城里长大的,她知道怀艳梅要生了,就非要带人去医院,哪里知道这人都疼了一个大早上,肯定来不及了。
也是她倒霉,今天元家一个人都没有。元松不见踪影,元宝磨跟人不知道上哪玩去了。现在家里就元金石一个男的,叫他去喊人,推脱自己腿软跑不动。他一看到血,整个人跟面条似的瘫软下来。哪里还跑得动哟。
索性黄阿婆家并不远,就是老太太有点年纪大了,一听说还让她干这个活儿,直摆手说:“不行不行,老眼昏花。”
姚晓渔急了,把人往外面推:“那不行啊奶奶,咱们村那几个个赤脚大夫哪个会接生。我那大嫂疼了一上午,可怜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是怀艳梅天天蹲在家里,高家岭的妇女就是怀了孩子都要下地干活,要是生了直接送人去镇上生。
前几年也有找村里的接生婆生,不过现在不是扫除封建迷信。接生婆好些都被打成了“封建份子”。都不干这个了。
也有心大的自己撑着生。反正也有这么硬生下来死了的。往后山一埋。过几年,坟头上长点草。大家看到了,也不会省这点钱。媳妇就算不喜欢,儿子总是自己的种。不能不要!
“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黄婆推脱。满脸为难:“我不能叫人说我干这个。不好。”结果被姚晓渔塞了两块钱。“谁说您呢,您这是去救命的。这钱先拿着,要是出了事也不怪你。我给您打个包票,您就放心跟我去吧!”
“你家老太太那个德行。我不信。”
黄阿婆就是怕到时候出了点事情,这元老太太撒泼,她老身子骨的可架不住。再说村里头的其他接生婆都改行了。她可不能再蹚浑水。可是眼下被塞了两块钱。那钱崭新的。还热乎。让她眼里也有点发直。
“算了,我跟你跑一趟。不过先说好,死了人不能怪我啊。也不能往我家泼粪!”
好说歹说,拉了人去了元家,说实话,姚晓渔是很怕遇到了个恐怖的场景,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女人生孩子。印象里都是雪白的医院墙壁,然后新手爸爸在手术室前面紧张期待的来回踱步,之后就是新生宝宝出现在保温箱里的温馨场景。
不过还好,怀艳梅倒是没有倒在地上。元金石把她弄到了床上躺着。黄阿婆过去就皱了眉头,摸了摸肚子,说道:“不好办了,这是难产。”她往下一摸,看到羊水破了。心里就往下沉。这活接了烫手。委婉的说:“赶紧送去人医院。”她揉了揉对方的肚子,在听到难受的呜咽声,把她扶着起身说:“不行,你得留着力气生孩子。别喊得到时候没力气,孩子卡着不上不下,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要是换了年轻的时候,黄阿婆什么玩意没接过。现在老了,倒是苦口婆心劝他们送去医院,这些接生了一辈子的人,虽然连字都不认识,但是也知道医院的本事更大些。
姚晓渔脚下一个趔趄。看了这接生婆一眼。在这片焦灼的忧郁之中,很快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车来了。”
姚晓渔回过头,看到了了王孟兰满头大汗。一旁就是程嘉禾还有元松。姚晓渔松了口气。说:“快把人扶上车。我来开。”她说着就把围巾往后一撂。整个人就越过了元金石去环抱住了怀艳梅的胳膊。她还在喊疼。可能真的是运气好,疼了一上午,羊水破的却比较晚。现在可能开了两指左右。
程嘉禾扶着侧壁,有些不服气:“这车是我借来的你.....”姚晓渔打断她:“你开过拖拉机没有?我开过,你知道我在县城里干什么?我开车的。”
她直接坐上了这辆拖拉机,后面听到元松也没有管他们谈话,直接跨步从院子里搬了正晒在长板凳上的蓝底棉被扔到了车斗上。腿一伸。把怀艳梅接过来放到车上。
他拍了拍程嘉禾:“我嫂子之前就在咱们队开拖拉机,水平那得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满脸炫耀,仿佛在说:“咋样,牛B不?”。
程嘉禾脸上没带什么好脸色,心里把这个棒槌都给骂了一通。她坐在车上。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关切的问起怀艳梅肚子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