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我跟您透个口风,免得像上回跟高芳芳那家闹得不好过。这程主任您知道吗?就是那程知青她爸爸。人家是劳改工作局的。正儿八经的体制单位。还是个管人的。跟咱们家可不是一路的。”
元老头倒是大吃一惊,只知道人都喊程主任,却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现在知道了,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姓程啊?不是那个吧?”
他年纪大了,说话要想半天。姚晓渔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反倒是把元老太太吓到了:“啊,要还钱?又要给钱啊。”她又去跟王孟兰说:“这个程知青是个什么来历啊?程主任,那是当官的呀。家里很有钱吧,人家也看不上这几块钱吧?”
王孟兰一听这个,脸色顿时不太好。她原本是不太愿意儿子又给家里找个知青媳妇,但是听说程嘉禾家里条件不错,又忍不住动心了。
忍气吞声听完老太太一番胡搅蛮缠,跟元送说:“钱必须得还给人家,妈,哪有咱们家儿媳妇生孩子,还要人家知青钱的,说出去不叫人笑话。”
又问元松:“人家小程给了多少钱,你算算。”那天在医院,她也没看清程主任的模样。倒是问了一句:“是咱们这本地人么?”
毕竟是涉及到小儿子的婚事,王孟兰提了一百二十个心。在她眼里,无论是宝磨还是金石,以后肯定是给老头老太太养老,自己后半辈子还得指望这两个亲生的儿子,那对于儿媳妇的要求,第一就是孝顺,能干活,最好就是像高新苗那样的。
等进了屋子。她又跟元送说:“你看中了那个程知青,妈其实也不想拦着你。不过你看你大哥,娶了个艳梅那样的。再看阿槐,娶了小鱼那样有主意的,哪里还听我这个妈说话的。我心里总是觉得,知青不是本地人,没有咱们本地的好。知根知底。”
“你觉得新苗怎么样?又能干活又孝顺,之前看她给她奶洗尿布。大冬天跑水库洗衣服。农活也干得好。”
元松一个头两个大:“妈,你这说的哪跟哪。我跟苗苗那是从小穿开裆裤的。她是我好朋友。你别瞎凑了。我哥跟我嫂子不挺好的。小鱼姐还会挣钱。”而且人家还漂亮呢。
元松心里嘀咕了句,当着王孟兰的面,他可不敢反驳,不然反而激起他妈的反感。
王孟兰说不动他,只能罢休。
另一头,村里面的小学终于在几个月社员的忙活里落成了。小学开学的仪式上,隔壁大队赶来听高有粮发话。他红光满面的端了个红绸子来。“庆祝咱们第三大队小学正式落成。我听说城里都流行搞剪彩。不过咱们也不破费。请老师发言好不好?”
底下都喝彩:“好。”
郑之双被挤到了队伍末尾,但是能当上数学老师,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连升迁。至少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晒得跟煤球似的。喜得脸颊通红。而旁边的程嘉禾则是暗含警惕的看了一眼郑之双。
上次她在第三大队祠堂里逼着要划清界限。险些被弄去挑粪来“改造”,这事情就算不是赵东明跟郑之双举报。也多半跟他们有点关系。毕竟最后真正当上村小老师的就是郑之双。
今年大队有钱盖学校,一个是因为这两年的化肥使用率变高,粮食情况比前两年好了很多。再就是今年的水果销到附近村镇,还有县城。
高有粮甚至已经准备从大队长这个位置退下来了。村里选大队长是看村民投票。但是真正能选上的,估计还是德高望重的几个叔伯。
高有粮带着几个知青去搞水果批发。有两个是上次帮忙调白石灰的中专学生。还有孙培柔和姜向萍两个,姚晓渔就去找了高有粮。问了一下供货的情况。这回高有粮总算有空回她:“小姚,还是你有办法,现在弄了这个防寒防虫的石灰水,今年的果树长势都不错。”
“都是咱们本地产的好水果,不过卖也卖不到太远。”
姜向萍在果园里说。“像荔枝,咱们这里的荔枝树刚定植,春植一共50亩地。差不多一千棵。要两三年才能定型养好。上次跟咱们一起来的小舟家就是果农,让她来照顾荔枝树肯定没问题。咱们也不是不上工。上半天工,果园里的事情也要有人照顾。”
高有粮说:“现在新苗都在定植中。少数长起来的,也要定期看生长情况。”
其实村里很多社员都提出要来照顾果树,理由也很清楚,这些“高材生”懂什么地里的知识?拿得起笔杆子拿不起锄头。
让他们去照顾果树,还不如让社员来。不少种庄稼的老把式。都看不惯这些城里来的小娃娃。觉得他们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回要不是高有粮说留姜向萍,其他人不会同意小舟,孙培柔等几个知青留在果园。
在乡民的心里,姜向萍的评价是非常高的,因为她前几年都是作为荣誉分子,先进分子。干活都冲在最前面的。所以她顺利的当了第三大队果园的管理人。干活还比之前卖力了一些。
姚晓渔当然是劝她放松一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她这次来也是直截了当的对高有粮说。
“咱们如今算是单独成立的一个厂。不过按照正常来说,咱们这应该算是注册农产品批发的公司。城里是这么叫。我这回来是想问问叔。咱们这成县可是修高速。直达省城。以后交通可就方便多了。咱们厂的水果只买到县城也有些可惜了。干嘛不直接弄到省城。”
高有粮纳闷:“你这小丫头胆子肥。哪个敢说卖去省城的话。那荔枝就不提了。香蕉,樱桃,哪个都不能擦伤碰伤一点。尤其是樱桃。再说,咱们说弄去,咋弄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