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渔怕她激动之下做什么事情,就安抚道:“行了,你的话我也知道了,这话我帮你带过去。”
程嘉禾不依不饶:“不行,你现在带我去见他,我有话要跟他说!”
姚晓渔见她斩钉截铁,也忍不住反驳:“现在事已至此,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而是他妈根本不同意你嫁过去,难道你要跟你爸爸断绝关系吗?还是你让他跟他妈断绝关系。你不要这么激进好不好?”
程嘉禾:“你就是嫉妒我们的感情是不是?”
她上下打量姚晓渔一番,这两人从头回见面就聊不上来,如今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见面就是吵架的节奏,程嘉禾从小哪怕亲生父亲不在身边,也是靠着母亲的关系,一直受程林精心关照,锦衣玉食的养大的。
论心气,她比旁人都高些,遇到像是姜向萍或者怀艳梅这样的也就算了。遇上个一直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姚晓渔,她的心里难免会有比较的意味。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元槐才是她先遇到的人。只是后来跟元松在一起,她才把心思慢慢放到元松的身上。
他有种天生的善良和开阔。会让她不自觉受到吸引。程嘉禾以前是住在镇子里,经常被人骂她出身和成分问题。她过得不错,却从来没有被人认同过。直到来了高家岭,在这里没人知道她的成分,也没有人会指着她说生父不详。
想到这里,程嘉禾直觉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条刀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而姚晓渔也眼尖的看到了,她伸手去夺,却没有早有准备的程嘉禾快。她朝前一挥。刀片锋利的刺破了姚晓渔的胳膊。她只觉得一阵麻。然后整个胳膊都开始往外渗浅红色的血,然后就是白色的皮肉往外翻,深红色的血珠成串的滴在地上。
退开之后,她仍然心有余悸,而此时程嘉禾也没想到这下划了这么深,慌乱的把刀子递到自己脖子上:“我不想跟你废话了!你去叫元松,让他去月亮湾等我,我在那里等,要是她不来,我就在那里自杀!你不怕他以后怨恨你跟元槐,你就把我的话带到。”
她又放软了声音:“...就这一面,我就离开。”
姚晓渔说怕什么来什么。面上只能说:“行!我给你带话,你别干傻事,你想想你妈吧,她可就你这一个闺女了。你冷静冷静。”
说完,她就往屋外跑。走到回村里的大路,她两条腿还是软的,可是后面还有个要抹脖子的程嘉禾,她的脚步不敢慢。捂着的胳膊上湿润一片。她用外套撕开,把自己的胳膊勉强包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
跑到日头正高,她远远看到姓曹的那小子开着拖拉机。她立刻招手。
小曹看到人还眨了眨眼睛,见姚晓渔本来准备调笑两句,看到她胳膊,顿时大叫:“怎么搞得啊你。这是咋了?”
姚晓渔说:“没事,你回高家岭不?麻烦捎我一段,到村里大路就行,多谢啦。”
她平静的态度让小曹稍微镇定了些,他的眼睛忍不住往她胳膊上看。“你这是被人寻仇了?我说你要不要糊点草木灰止止血。看着怪吓人的。”
姚晓渔也觉得可以。于是跳下车,在路边寻摸了一种紫色的草药,这种草药名称她也不记得了,但是根茎可以挤出白色的汁液,能止血,村里的孩子都认识这种野草。生长力很旺盛。被她薅了一把盖在伤口的位置。然后坐着小曹的拖拉机这么回了村里头。
她跳下车,现在还是中午,地里的人都去休息了,所以田埂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她找了一圈。看到从水库回来满身都是泥的姜向萍和孙培柔,她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还有就是最近成了姜向萍小尾巴的高新苗。
“小鱼姐!”“小鱼,你这是怎么回事?”姜向萍看到她胳膊红了大片,立刻上前来要看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搞的?是摔哪里去了?”
姚晓渔也来不及给他们解释,只好问:“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们看到元送没?他在哪干活呢?”
“你找他?他跟人在村口弄头发呢。”现在有那种挑着扁担剃头匠。城里有理发店,村里就靠这些剃头匠挑着扁担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走。而且要是来一趟也要隔阵子。所以剃头的一来,村里头的男娃娃就约着过去剃头发。刮胡子之类的。除了上了年纪的那种老头不怎么讲究,年轻一辈的都要剃胡须。
不是为别的,就是天气热,留着胡子一把汗,难受!
听到她这么说,姚晓渔就说:“那行,我这就去找他。”她被姜向萍带着,她看到姚晓渔嘴唇都发白,忍不住说;“你这是怎么弄得?要不我帮你去喊人。”
“是啊小鱼姐。”高新苗看着她,神色有些犹豫。“你找阿松是不是为了那个女的的事情?我听说她跟咱们村小辞了职。说是要办病退走呢。”
一听说办病退,姜向萍脚步就一顿,要知道知青办病退,一个村的名额也就那三两个,之前那个剁手的女知青办了,她怎么也以为自己能从高建才那里弄到剩下那张。没想到却被程嘉禾抢先了。
她莫名:“她好好地办什么病退?!”
她还不知道元家闹得事情,但是高新苗是知道的,她这几天都陪着元松,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高新苗的心里像是刀绞一般。她年纪不大,也不会那些女知青偷偷看的禁书里面的人说的“什么我爱你呀”“你是我亲爱的。”那种话。
她心里只盼着元松哪天能对自己说一两句话,就像他拉着程嘉禾的手那样,那时候他的眼睛里亮亮的,像是溪水底被水波蜿蜒透下的光斑。
等到了村口,姚晓渔看到元松,他看到人,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木楞愣的。身上还有一堆头发之类的。剃了半天,另外半边的长毛服帖的挂在耳朵上。剃头匠急了:“你站起来干什么?”
他直挺挺走过来,眉头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