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武老板边开车边问。
卫松从头顶后视镜里看到了武老板的眼光，是一种狐疑而锐利的探询。
“她给我跪下了。”卫松面色平静：
“求我放她走。”
王可妮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其实是二人商量好的说辞了。
一听这话，武老板眸中的狐疑之意果然消失了很多，他冷哼一声道：
“你这个女娃，也不用动什么歪心思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不会知道，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乖乖听话，背叛者印记存在的三十天，你如果能够活下来，我会向组长推荐你加入神照会的。”
王可妮低头沉默，武老板瞥了她一眼，便不再关注，专注开车了。
此刻的王可妮，则是全神贯注翻看组织仓库界面，她要将身上所有的功勋点，用于兑换最可能让自己保住性命的灵气物品。
车子驶向了高速，方向是与上丘市相反的方向。
这显然是武老板故意为之，到时候就算是王可妮被抓住，镜面边缘的人也容易被误导，顺着错误的方向追杀。
在高速路上行了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武老板忽然说道：
“可以了。”
王可妮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带着一抹凄凉，以及一抹决然。
卫松不知道由个体成员发起的强行退出组织的行为，灵网是如何提示的，但是王可妮头顶上忽然多出来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记，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灰色的骷髅头，上面插着一把剑，预示着背叛者的下场不会好。
卫松给此刻的王可妮使用探查术，结果得到的反馈除了她的代号等级和一些基本属性之外，还有一条醒目的红色字体。
——注意，该目标处于背叛者印记状态，击杀后可获得其总经验的百分之五十，同时可随机得到其装备栏和储物空间中的数件物品。
王可妮转过头，看了一眼卫松，悲凉而自嘲的眼神让卫松转过了头，难以与之对视。
而此刻的紫梦，则是在其身后悄悄挥起了板砖。
呯！
一板砖下去，斗鹰这种九级老手都扛不住，更不用说是新手的王可妮了，立刻晕倒在卫松怀里。
“就这里吧！扔出去！”武老板打开了车门锁。
见卫松还在发愣，紫梦用脚在座椅下轻踢了卫松一下，见卫松看向自己，紫梦示意道：
“从你那边扔，我这边是车道。”
卫松一只手抱着王可妮，另一只手去拉车门，明显精神有些恍惚，竟然连续拉了三次都没有拉开。
紫梦立刻从卫松身前俯过身去，一把拉开了商务七座的车门，顿时有强风灌了进来，卫松也清醒了些。
他看到了脚下疾驰的轮子，以及快速后退的路面，还有近在咫尺的高速路边缘栏杆，以及栏杆外的大斜坡，还有下面的水沟和田地。
如果就这么扔下去的话，王可妮从这么高的斜坡上滚下去，身上得多出来多少伤口？
之前紫梦都说过了，灵网牌板砖一旦拍中了后脑勺，没半个小时是醒不过来的，这期间就算割破了大动脉，她都不会有感觉。
那这个坑坑洼洼的斜坡，还有下面的水沟，还长着那么多荆棘和倒刺什么的，王可妮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
“如果不下不了手，让我来。”紫梦看着卫松说道。
“不。”武老板的声音透着丝丝狠辣的意味：
“就让卫松来，怜香惜玉？不舍得？担心自己间接致人死亡？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就是炮灰的命！”
卫松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武老板那凌厉的眼神。
他的心里忽然自嘲了一下，卫松啊卫松，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来忧患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现在不放手是什么意思？王可妮的头顶上已经出现了背叛者印记了，多留在身边一秒钟，就多给身边的人增加一份危险概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张大壮已经看了卫松很久了，对卫松的熟悉让他知道卫松此刻是真心不忍的状态，他的嘴巴张了张，劝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卫松一声大吼。
“啊！！”
这仿佛是一种轰破某个壁障的呐喊。
他再也回不去以前的自己了。
随之卫松一把将王可妮推了出去，亲眼看着她毫无知觉滚下了斜坡，又猛得一把将车门拉上了。
卫松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在轻轻颤抖。
紫梦伸出胳膊，将卫松搂到了自己怀里，车里陷入了沉默的氛围当中。
张大壮转头看向了前面，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灵能者，终究不能是普通人的世界观了。
有的时候你得杀无辜的人，有的时候你得伤害自己不想伤害的人。
武老板开着车一路疾驰，在高速上绕了一个大弯，开始贴着清泉市周边的几个城市，向上丘市进发。
斗鹰已经醒过来了，他没有如同卫松和张大壮预料的那般怒气冲天，相反他看到自己在行使的车里后，便安静躺在后排，仰望着车顶棚，没有说话，但是传出过叹息声。
两个小时之后，商务车下了高速，过了收费站后，便很快驶入了一条乡道。
卫松和张大壮的心情渐渐变好了，因为根据紫梦的说法，这条乡道可以直接通往上丘市，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或许就可以到达神照会第三小组的一个秘密据点了。
乡道两旁是笔直的白杨树，盛夏的白杨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把并不算宽的乡道装点成了林荫大道。
“这里的风景是真不错啊！”张大壮感叹着：
“我也怀念起自己的家乡来了。”
紫梦则是忽然道：
“武伯，快转向！”
卫松立刻看向前面，只见一辆拖拉机正面行来。
这分明是武老板走到了逆行道上，是自己这边出的错误。
“哇！武老板，要撞了啊！”副驾驶的张大壮吓得大叫一声，本能抬起双膝和双臂，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卫松则是用力抓住了座椅，神经绷紧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掠过了后视镜，顿时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