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身子,似乎晃了一下。
看着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失,江千树心底窜起密密麻麻的疼,几乎喘不上气来。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跟树哥哥说,这个印记好碍眼,树哥哥就马上祛掉了这个印记,然后就给我刻了这个呢。”
齐樱得意洋洋捧起江千树的手。
魏晓溪视线一凝,看到了江千树虎口处,刺着一朵粉色樱花。
这是江千树向齐樱求亲时,齐樱要求的。
否则就不嫁。
树哥哥可怕失去她了,听闻她不愿成亲,脸上都升起了紧张与恐慌。
樱花是齐樱亲手刻上去的。
如今,江千树身上只有她留下的印记了。
这么漂亮,可比魏晓溪那一口牙印有品位多了。
江千树闭了闭眼,右手狠狠攥紧,有些想扇死身旁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但他还是没有动,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举到魏晓溪眼前。
去诛他姑娘的心。
魏晓溪心痛的已经麻木了。
她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子,忽然笑起来:
“齐樱,你真可悲。”
什么?
众人一愣,俱不解的盯向魏晓溪。
后者唇角一勾:
“你看,你不仅捡我用过的男人,连对他做的事情,都是学我……怎么,学我就这么上瘾?”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学另一个人?
当然是觉得不如那个人的时候咯!
齐樱脑子一炸,气急败坏道:
“魏晓溪,你胡说什么?!”
魏晓溪笑了一下: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
说罢轻蔑的瞥一眼齐樱。
后者被刺激到,暴跳如雷,气愤道:
“魏晓溪,你怎么敢?我可是万道宗宗主之女,这里是万道宗,你怎么敢的?!”
魏晓溪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茬。
彻底将齐樱当成了个跳梁小丑。
她沉默一瞬,终于将视线凝在江千树脸上:
“你的确是要在十月初十跟齐樱成亲,对吗?”
她的语声很平静,看着他的神情也毫无波澜。
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江千树却如坠冰窖。
从桃树和牙印的事情,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决定。
但是,她还是要问。
她是在跟他告别。
江千树告诉自己,过了十月初十,一切会尘埃落定,那时候他就可以和他说出一切。
他在心底不断重复:会过去的,一切总会过去的,她会理解的。
可,这一刻,心内的恐慌还是席卷了江千树的全身。
江千树没有立即回话。
其实也没有多久,都不到一息时间。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齐樱感觉到了威胁,她生怕江千树说出什么她不爱听的话,瞪向魏晓溪,急声大喊:
“喂,你一路过来,没有听到大家都在说我们成亲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树哥哥当然是要跟我成亲了?你不会以为他还……”
啪!
随着一声脆响,齐樱身子不受控制狠狠摔向地面。
与此同时,魏晓溪冷冷的声音砸下:
“我没跟你说话,犯什么贱?”
齐樱懵了。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怕她磕着碰着,更没有人敢打她。
魏晓溪竟然打她,还是打脸!
她面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尖叫起来:
“魏晓溪!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说着话,她张牙舞爪抽剑要去砍魏晓溪。
江千树似乎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去扶人,语声歉疚:
“樱妹,抱歉,我修为不如她,才让她成功偷袭了你,你没事儿吧?”
齐樱脸上的狰狞瞬间僵住。
是啊,现在魏晓溪都金丹境了,她自己筑基境前期,江千树筑基境中期,两个都不够魏晓溪一刀的。
现在动手,简直是白吃亏。
齐樱又怂又不甘。
她指着魏晓溪恨恨道:
“你给我等着!”
随后拿起传讯符,通知她的宗主爹爹,自己被魏晓溪揍了的事情。
齐樱如何跳脚,魏晓溪不予理会。
对于身后破空而来的赫连景,萧墨和薛烬几人,她也暂时没打招呼。
魏晓溪面无表情盯着近在咫尺的江千树,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江千树,你确定,的确是要跟她成婚,是吗?”
江千树眸底闪过丝心疼与痛苦。
但他掩饰的很好,只强迫自己与她对视,不闪不避。
削薄的唇吐出了冰凉的一个字:
“是。”
坚定到让人心碎。
穿过沉沉暮色,冻住住了魏晓溪的血液。
魏晓溪微微颔首。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听到了“今天天气一般”一样无动于衷。
可她的手若闪电,啪的一声狠狠甩在江千树脸上。
清脆。
仿似还有回声回响在夜幕中一样。
周遭一片安静。
魏晓溪的力道用的很大,与之前在桃源岛只是象征性的拍他一巴掌不同。
江千树被打的头偏到一边,左脸颊高高肿起,五个红色指印清晰可见。
一看就疼的很。
齐樱心疼大叫:
“魏晓溪,你……”
啪!
她又挨了一巴掌。
魏晓溪声音含着冰渣子:
“你猜,我能不能在你父亲赶来之前,扇烂你这张嘴?”
齐樱大怒:
“你……”
啪!
齐樱面色扭曲,咽不下这口气,却不敢在上前。
又没台阶。
肿胀的猪头脸皮下,又涂上了猪肝色。
江千树眉眼往下压,淡淡道:
“魏晓溪,离开吧,离开万道宗,离开三界岛,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我和樱妹的婚礼,不希望你出现。”
在为齐樱解围吗?
魏晓溪眼睫颤了颤,身体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更重要的……女人。
齐樱一听,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幸灾乐祸道:
“听到没有?树哥哥说让你赶紧滚,别在这儿碍我们的好事。”
闻言,江千树眉眼再次往下压了压,眸底闪过抹戾气。
魏晓溪已经没有再揍齐樱这个傻比的力气了。
一个多月来,她身子亏空的厉害。
刚才那几巴掌,都是在强撑的。
她对江千树麻木的点了点头,道:
“江千树,我们恩断义绝。”
无论是不是有苦衷,你都已经作出决定,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刚才的巴掌,算是你背着我劈腿的惩罚。
若不是我身体不允许,你今天起码丢大半条命。
不过……就这样吧。
昏暗夜幕下,姑娘神情平静,眼眸波澜不惊。
看起来没事人一样,洒脱的很。
可江千树看到的,却是她的绝望与心碎。
对他,也无爱无恨。
这才是最可怕的。
江千树喉头发紧,袍袖下的拳头死死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