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钱守正过来。
“刘所长，已经安装好了。”钱守正道。
果然，下午的时候赵小队长就买了两头猪回来。
这还远远不够，还得尽量去收购，这个养猪场能养一百多头。
下午回家的时候，卢俊手里提着一麻袋的马蹄笋。
笋子这玩意以新鲜的最为好吃，不管是炒或是红烧。要是加工，还可以加工成笋干、笋丝、卤笋片、酸辣笋、香心等系列产品。
这年代没有冰冻运输链，又没有真空塑料口袋储存的技术。除了笋干外，后面几种就需要类似罐头一样的包装，产品才能运到外地。
“卢俊，味道如何？”
“还不错。晓玲，你想帮老赵他们做这个竹笋的生意？”卢俊问道。
“嗯，就跟水果罐头一样。”刘晓玲点头。
“可是……”
“你是说死猪的事？”刘晓玲问道。
刘晓玲和卢俊说了自己的猜测，怀疑小队有内奸，卢俊也认同。所以内奸还没查出来，又生产罐头，怕出事。
“没得事。过几天就能找出来了。”刘晓玲道。
接下来两天，刘晓玲就跟老赵商量建个竹笋加工的罐头厂，资金依旧由卢俊借给他们小队。
“老赵，现在又买了几头猪了？”卢俊问道。
“接近二十头了。”
“还差得有点多哦，要抓点紧了。”卢俊道。
三人正在摆谈，钱守正进了房间。
“刘所长……哦，老赵。你们看下这人是不是有问题？”钱守正说着就把一个智能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
钱守正也没解释，把这几天的监控录像挨着点开。
原来刘晓玲拿给他的就是两个摄像头和智能手机。
第二天一早钱守正就去安装好了。
每天钱守正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一天的监控录像通过蓝牙下载下来。
这几天养猪场又有了猪，监控上就发现了问题。
“你看，她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纸包，抖在猪食上拌匀……”钱守正还在说呢，老赵一拍桌子就要冲出去，卢俊赶紧一把拉住。
怪不得说是慢性中毒，每天都在投毒。
“老赵，这是哪个？”卢俊问道。
“我早就该想起是她了。”赵小队长压低嗓子道。
“她叫王美淑，是原来那个公社袁书记的表姨妹。”
卢俊听了对赵小队长道：“这个事情不小，老赵你要办得谨慎些。这样……这样。”
赵小队长听完后点头道：“卢老板，还是你们厉害。我这就去镇上找派出所。
这时候小队和公社都有喂猪上交的指标，不能完成指标的惩罚很重。老赵他们小队自然也有指标任务。
养猪场里所有的猪都被王美淑下毒毒死了，自然，该完成上交任务的猪也在其中。被查实了的话，王美淑是要被判刑或劳教的。所以，卢俊劝老赵不要冲动。
虽有监控录像，但刘晓玲愿不愿意提供是另外一回事。卢俊都没见过智能手机，还以为是刘晓玲单位用的尖端设备，也不知道能不能曝光。
第二天一早，王美淑来到了养猪场准备开始工作。
她拉出来两包青储饲料倒在水泥地上，又去拉了一些谷壳、打烂的豆饼掺和上，正准备拌一拌。
想起身上还有个纸包，便伸手在口袋准备拿出来。
就在这时，赵小队长带着两个公安过来了。
前几天这两个公安为了调查养猪场死猪的事来过，王美淑还依稀记得两人的样子。
她并不紧张，把口袋里的手抽出来，准备等下再瞅机会。
两个公安怎么对着自己就过来了？王美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过来的两位公安一人抓住了一只手臂，完全动弹不得。
这时又进来了一个女子，手上带着一只透明手套（塑料一次性手套）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纸包。
“完了！”王美淑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刘晓玲把一次性手套翻了过来，把纸包裹在了里面交给了一位公安。
剩下的事跟她无关了。
老赵自始自终都在一旁站着直到王美淑被公安拖出去，没有说一句话。
王美淑被抓现行，并没有暴露出监控的事。
老赵对监控并不奇怪，他以为外面的世界这个东西很普遍，只是这里太过偏僻，自己眼界不够。
钱守正开始也不知道这个玩意还能通电话，只是觉得屏幕显示太清晰，蓝牙无线连接太犀利。
到后来把玩之时才发现这个扁扁的东西居然能有通话的功能设置。
学计算机的人，还愿意把这东西还给刘晓玲吗？
“钱老师，这就是个样机。今后或许我们也会生产这个。但现在真没有用处。”说着话，刘晓玲拿出古远峰给她的手机。
“这个才是现在能用的。”
钱守正看看刘晓玲手里那个跟小灵通一样的手机，觉得刘晓玲说得应该是真的。
“不过这个也是样品。但是能实现通话功能了。”刘晓玲道。
卢俊在一边都看傻了，真要是电话放在口袋里，那不是走哪里都能通话了？
刘晓玲看了卢俊的样子想笑，把电话递给了他。
“记得爸办公室的电话不？打一个？”刘晓玲接着教卢俊拨号。
“爸，我是卢俊。”电话接通了，卢俊高兴地喊道。
因为钱守正要看无线电话是怎么工作的，刘晓玲故意让卢俊开了免提。
“你个臭小子，有多久没回来了？你媳妇把冬儿接走了，你妈整天无聊得很。赶快给老子生个二胎……”
刘晓玲一把抓过电话把免提按掉了这才把电话还给卢俊。
钱守正嘿嘿笑着离开了。
老赵在小队里找了个年青人参加，和刘晓玲商量马蹄笋罐头厂的事。
这件事简单，无非是订购机器。
“老赵，附近有罐头厂没有？现在就可以组织一些人去实习了。等着地基平好，设备拉回来直接就可以开工了。”
刘晓玲帮着老赵选好厂址，又画了布置图，这才跟卢俊回了魔都。
智能手机连同监控当然收了回来，这让钱守正怅然若失了好久。
来了魔都，自然是去吴婆婆那里住。
收拾好桌子碗筷，洗漱完毕两人上了二楼休息。
才从建业县回来，两人还比较安稳，躺在床上说话。
“晓玲，计算机厂全部建好后，你还想做什么？”卢俊问道。
这几年做企业卢俊都做累了，他真的想休息一下。
刘晓玲何尝不是感觉有些疲惫，但总是停不下来，觉得必须要领个头。
当国家都参与了进来，刘晓玲这点力量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全国开办了那么多新工厂，每天有多少新产品上市，只是这时资讯并不发达，刘晓玲又是在围着自己的事情打转，没有注意而已。
现在卢俊提出来了，至少是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刘晓玲也正有此意。
“我们今后不建新厂了？”卢俊问道。
“……”其实刘晓玲最后还想建两个厂，一个光刻机制造，一个晶圆代加工厂。
想了下自己手里的人手，刘晓玲觉得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才好。
“卢俊，过两年我想再办一个晶圆代加工厂。”刘晓玲道。
“那说好了噢，这两年我们好好歇歇。冬儿确实应该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不要啊。”刘晓玲把卢俊朝一边推，这房间隔音太不好了。
鉴于刘某人强烈的羞耻心，卢俊终是没能得逞。
第二天两人去街上买菜，刘晓玲果断摆脱卢俊。
“卢俊，我有点事离开几个小时，你让邵青松来接你。”刘晓玲道。
昨天晚上她就觉得哪里不对，怪不得吴婆婆也很早就上楼休息，原来是差个电视机。
刘晓玲乘车来到中山东一路，沿着公路寻找传说中的33号大院。
还好，她有后世的照片，终于看到了相符的一个院门。
院门两侧的方柱架着一根高约不到2米的横梁。横梁上竖着嵌有霓虹灯管，“庆祝伟大的xx成立二十四周年”的字样覆盖在霓虹灯管上。
两侧立柱之间有一条公路。公路与方柱之间有固定的铁栅栏，还有两扇铁门可以关闭公路，现在铁门大开。
左侧的立柱上有门牌号，提醒你找对了地方，这里就是此时魔都唯一的友谊商店。
因为从1970年起，魔都友谊商店关闭了设置在六个饭店里的销售窗口，只剩下了这一家。
刘晓玲要去买电视和冰箱，在卢俊面前已经暴露的太多了，她现在想低调。
出示了港岛的身份证件，刘晓玲终于进来了。
没人给你介绍商品，尤其是服务员见是一张中国面孔，这一点跟京城的友谊商店一模一样。
刘晓玲也不废话，直接购买了彩电和冰箱。
或许是商店平常也没有什么生意，刚才进门前刘晓玲就看过，附近连板车都没有看到。
“帮我送到石库门……”刘晓玲摸出10元大团结。
“对不起，我们商场没有这项服务。”男服务员态度还算端正，起码还说了声对不起。
“我知道，所以这10元是给你一个人的。”
“好的。”服务员愣了不到3秒，刘晓玲手中的纸钞就不见了。
晚上打开包装的时候，刘晓玲很不好意思。今天在商场里，只看到了这一款9寸的彩电。
“婆婆，下回我去买个大的。”刘晓玲道。
“可以了，可以了。要是我啊，门都进不到。”吴婆婆学刘晓玲在调清晰度和色彩，今后刘晓玲不在的时候，调这些就要靠自己了。
“没得好复杂，就是屁股后头这几个棍棍，车（土话，旋转的意思）就是咯。”刘晓玲对吴婆婆解说。
马上就是冬儿的生日，两个人又赶回了渝都。
冬儿生日的前几天就是刘晓玲的生日，食堂加了一个肉菜和河虾，再就是晚上允许喝酒。刘晓玲特意还拿了几瓶洋酒出来给大家摆上。
这些老专家们一改吃了饭就朝研究所跑的习惯，慢慢喝着洋酒围着桌子聊天。
“陈院长，在聊些啥子？”刘晓玲过去挨着陈院长坐下。
“几个出过国的在吹以前的见闻。”张院长接话道。
陈院长扭头小声对刘晓玲道：“都是些记吃不记打的。也就是刘所长你这里了，个个还不汲取乱说话的教训……”
“嘿嘿，没事。我去看下卢俊几个拼酒的结果。”
刚才酒桌上李连长的一个兵向卢俊发起了挑战，卢俊应战了。但是卢俊不想他们用车轮战的方式，便让他们几个一起上。卢俊还说可以给他们优惠条件。
老李这就不服气了。都是当兵的，喝酒就不愿意认怂，更不要说在一个没有当过兵的人面前认怂。
打了一小盆白酒来，第一轮一人舀一瓢喝了；第二轮一人喝两瓢；第三轮一人喝三瓢……
刘晓玲过去的时候正是第四轮结束，老李这边就剩下老李和一个退伍战士，卢俊面不改色。旁边几个老李的士兵有埋头排在桌子上的，也有在桌子底下打呼噜的。
这一轮没人就要喝五瓢。
“卢俊。我承认我要不行了，你也不要喝了，我们打个平手行不行？”李连长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梁艳在旁边一个空出来的桌子边坐着，看着这边的比赛。
卢俊看刘晓玲过来了，对刘晓玲笑了笑。
站起身来对李连长道：“这一轮我还能喝两口，不过要喝五瓢我也怕不行。就依老李的，我们算是平手。”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直陪着李连长的战士头一歪身子就软了，噗通坐在了地上。
刘晓玲看了一眼那个退伍军人，叫不出名字。
“卢俊，吃点饭不？我去给你打过来？”刘晓玲问道。
“吃不下了，一肚子都是酒。”卢俊摇摇头。
他也不坐下，直接过来推着刘晓玲便朝食堂外边走。
“陪我去吹下风。”
阳光房里面有自来水还有电炊壶，里面还摆得有刘晓玲买的桌椅。
两人进了阳光房，卢俊过去拿了两个瓷杯开始洗，刘晓玲便去烧开水。
等茶水泡好，两人把灯关了，就在黑夜中挨着坐在长椅上看外面波光粼粼的江水。
卢俊伸手揽住刘晓玲的腰，看着对岸江北小镇稀疏的灯光，对刘晓玲道：“其实我最想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