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陆宥言坐上车，想着自己和他的婚姻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纪南乔心口沉闷的厉害。
浑身都湿透了，冷意带着咳嗽的感觉汹涌而来，一时有些止不住的势头。
纪南乔接过陆宥言递过来让她擦干头发的毛巾，却没有直接擦头发，而是一把捂住了口鼻。
咳得狠了，喉间又是一片腥甜。
纪南乔看着毛巾上沾染的血迹，眼眶跟着微微泛了红，急忙攥紧了手中的毛巾。
“这次咳嗽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去看医生了吗？”
陆宥言关心的声音传来，纪南乔攥着毛巾的手不由得跟着紧了紧，鼻子微微有些泛酸。
“南乔？”
看着她不说话，陆宥言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她，目光有些沉。
纪南乔听着他开口喊自己，不由得跟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应道，“看过了。”
“医生怎么说？”陆宥言一边开着车，一边依旧带着几分关切出声问道。
纪南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染血的毛巾，轻声道，“肺癌。”
‘吱……’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陆宥言猛地停下了车子，转头看向了纪南乔。
纪南乔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急促地停下车子，整个人跟着吓了一跳。
外面雨下的很大，路上本就湿滑，他又是急停，车子停下的一瞬间，后面带起了一片的刹车声以及咒骂声。
纪南乔惊魂甫定，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了陆宥言，不敢想他竟然直接就这么将车停在了路中间，这么蛮横，这么不管不顾。
知道他做事一贯低调有分寸，在外从未这般张扬，这般不可理喻过，所以纪南乔的一颗心瞬间就跟着不安了起来，攥着毛巾的手也越发收紧了几分。
他是担心自己吗？
因为太过于担心了，所以才会……
脑中有些乱，纪南乔想的也有些多。
十几秒的时间里，各种想法一起涌入到了脑海之中，那些不争气的想法竟也跟着冒了出来。
车子就这么大刺刺地停在路中间，两旁不时有车子开过，都是对着他们鸣笛咒骂，陆宥言却恍若未闻，只这么盯着纪南乔，语调冷得如同那外面的大雨一般。
“你说什么？”
看着陆宥言此刻的反应，再听着他冰冷的话语，纪南乔心不由得跟着凉了一截。
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纪南乔也不想再遮掩了，只看着陆宥言出声道，“四哥不是问我咳嗽为什么总是没好吗？我回答你了啊，因为医生说我这是肺癌，不是普通的咳嗽。”
纪南乔说着，攥着帕子的手颤得厉害，犹豫着该不该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他看。
可是她还没想好，陆宥言伤人的话便再次传了过来。
“芷彤的病情，你是打听到了？”
陆宥言看向纪南乔，声音比寒冰还冷，眼神锐利，好似要剖开她的心肺一般。
“什么？”纪南乔看着陆宥言，情绪有些艰涩。
“是因为知道芷彤得了癌症，所以你便也有样学样，用这种事情来逼我，是吗？”
陆宥言的话入耳，纪南乔脸色不由得又跟着泛了白。
于芷彤得了癌症？
这怎么可能呢？
纪南乔脑中一片慌乱，不由得想到之前于芷彤无意之中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所以她这是故意的。
是啊，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刚巧就让他陆宥言左右为难的两个女人就都得了癌症呢。
于芷彤先开了这个口之后，自己再说倒是显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笑话，好像自己真的是来为难他陆宥言的一样。
“四哥是觉得我在说谎，对吗？”
心腔之中溢满了苦涩，纪南乔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着陆宥言闷闷出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陆宥言双手狠狠攥着，隐忍着努力看向纪南乔出声道。
“南乔，十岁你就来陆家了，我看着你长大，我以为你秉性温和，不争不抢，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这么，不择手段了？”
“是啊，是我变了……”陆宥言的这句话彻底成了压垮纪南乔的最后一根稻草。
手中的毛巾攥得极紧，缓缓收在了身侧，纪南乔浅声道，“四哥，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在这偌大陆家，除了爷爷，谁又真的把我当过家人呢。”
“我是变了，在这样的家庭里，我必须自保。”
纪南乔说着，目光沉沉地落到了窗外。
狂风撕扯着路边的行道树，吹得枝叶乱飞，一副台风过境时候的狼狈模样。
纪南乔此刻的一颗心也如同这外面的街道一般，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带着几分凄惨的笑意，纪南乔再次缓缓开口，“既然这些小伎俩被四哥识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办离婚吧，我认了。”
纪南乔说着这些话，目光始终沉沉地看着车窗外，再没有勇气看向陆宥言。
车子终于还是动了，还是向着民政局开去了。
纪南乔轻靠在车门上，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
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民政局，纪南乔一下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在办理离婚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是问了好几遍，看着纪南乔情绪稳定一切正常，这才盖了章。
拿着离婚证走出来的那一刻，纪南乔突然就想到了两年前陆宥言带她在这里领证的模样。
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明知道一切都是演的，但是当时的纪南乔还是难掩激动和兴奋，一路小跑着跟着他来来回回的，心中溢满了甜蜜。
她以为那是上天垂怜她，她以为那是她的一次机会，她以为只要她足够温柔，足够爱他，他们就能日久生情，他们的爱情就能萌芽新生……
所以即便领完证当天他就出去喝得酩酊大醉，夜不归宿，纪南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怪责。
两年多的时间，她守着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耗尽了一切的心血。
只可惜，无论她做得多好，这场婚姻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
看着手中刺眼的离婚证，纪南乔觉得身上更冷了。
没有理会陆宥言，她自己起身就向外走去。
身后脚步匆匆追来，纪南乔听到陆宥言在身后喊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离婚证。